第98章情深不寿 - 弃妇重生:贤良难为 - 青团喵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98章情深不寿

第98章情深不寿

没想到萧月白居然会扯出陆云州,顾芳华一时呆了,连眨巴了数下眼,随即才扭捏的点头笑道:“他不一样,虽然他即无德也没什么特别的能耐,便是连哄女孩子家的甜言蜜语也说不来两句,可我就是喜欢他。”“同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的活人,他怎就不一样?”见顾芳华罕见的露出小女儿姿态,萧月白忽觉得嗓子眼有些堵,心和豁了个口般疼,偏生面上还不愿显露,非要做出玩世不恭的姿态调笑。

“天底下哪个人不是长着一个鼻子两只眼的,倘若都一样,你合该娶那挖煤的张麻子去。”被萧月瑾孩子气的话逗得一乐,顾芳华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讥“那我问你,你做什么非爱缠着我戏弄。”

这个问题把萧月白给问住了,只见他静默许久,忽轻声道:“我也不知,只觉得天下熙熙,可偏生我见过你之后眼里就再容不下他人。”

不论是汴京还是凤阳,只要是高门大家的闺秀,无不是低眉信手,含蓄如弱柳临风,初看还不觉得什么,日子久了萧月白便愈觉得她们刨除眉眼身量上的差异,皆如同庙里那一个个用淤泥朽木搭建而成的偶像般,精美端庄却又死气沉沉。

“你就像一朵注定要盛放的花,便是硬把你拘禁在地底深处埋藏百年,你也总能找到时机破土而出。”

萧月白抬起头笑笑,往日丰润妖治的姿容清瘦不少,对着月光竟显现出难得的诚恳:

“初此见面,你便一脚将你弟弟踢到水里,还装模作样的摆出好人的姿态劝解,那时候我便觉得你与我相称极了,都是一肚子的坏水的烟花过客,果不其然,便是拒绝人的姿态也是一般坚决……”

话说到后头,萧月白的声音越低,似自言自语,却又清楚的传进了顾芳华的耳朵。

“我们并不一样,世子殿下,我的眼中除了自己总还记挂父母兄弟,办起事情也总惦念着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所追求的日子也仅是顺遂平乐。可你……你是同我父亲一样的人,或许会因为什么新鲜有趣的事物暂缓脚步,但你总归不会停下,还有那么一点点誓与天公试比高的意味。”

顾芳华笑笑,萧月白的性子是能成大事的,他的聪慧果决注定他一辈子众星拱月般的走向无边富贵,他的警惕多疑也注定他只能一个人走完全部的道路,而自己呢……便是连陈妈妈都说自己骨子里是条懒惰虫,又怎能陪他走完这条路呢?

“人生在世多是身不由己,我不能停,我亦是不甘停。”

低声叹息一句,萧月白的眸子里忽闪过丝落寞,不过只有一瞬便又换作笑脸,任用那副含笑轻佻的模样望着顾芳华道: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便是我这么个富贵闲人也总还有存着许多防备顾及,深怕一着不慎便被人在后头捅上一刀。陆千户英雄年少原是好事,可如今反容易被家中的世代军功拖累,莫要到头来凯旋而归,却只落得吃糠咽菜的下场。”

顾芳华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打梁高祖起帝王一派便有意收拾掉陆家,奈何总把握不到恰当时机,只好作罢,可心里总归不舒服。若是陆云州肯敛尽锋芒一身平庸也就罢了,偏他还要继续拿着兵权四处征战,且战绩还远超不少老将。

疆场上千军万马刀枪剑戟,来往间是你死是我亡的,有时甚至几十万的大军也能在一瞬覆灭。以命相搏不可怕,可怕是谁都不知道自己何时回丧命,更不知道命丧他人之手后谁来照顾家中的老母娇妻。

上了战场,谁都不知道哪天中了流矢就一命呜呼,战锣一响几刻钟,便说说人生已经过了大半实乃不夸张。

除了在下面拼命的将士,将军们的神经也好似绷紧的弓弦般不敢放松,长此以往,难免出了些残忍刻暴的统领。

像是驻守玉门关的刘高云,竟要求手下工匠以尘土修筑城墙,如果锥子能插入一寸,就杀修筑的工匠十人一并筑入墙中。

而征南将军曹仁义,则要求制造的五兵器械吹毛立断,且将攻击的兵器与防御的铠甲分开制作,工匠做成以后呈送上来,弓箭射不进钟甲的,就杀死做弓的人;如果射进去,就杀死制造镗甲的匠人,听闻他最为钟爱的那把大钢刀,便是砍杀了数千工匠才铸成的。

有了这些凶狠残暴的前车,性情刚直内敛的陆云州简直就温和的堪称慈祥,再加上他从不昧手下的将士的军功,且不推诿死去将士应得的抚恤,一时间将士们都削尖了脑袋要往骁勇右军里头钻,以往和陆家有过交情的老将们更是大开后门,出钱出力。

陆家人都是天生的将才,陆云州更是将才里的鬼才,这样人便是赤胆忠心也能叫帝王忐忑不安,辗转难眠,更何况如今他还与燕王有瓜葛。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为了能把江山坐稳,便是要手刃子孙兄弟,帝王也绝不会眨一下眼,更何况只是杀个把将士,所以相比好歹占有皇族血脉的萧月瑾,陆云州的处境要危险的多。

“世子多虑了,陆云州绝不会吃糠咽菜。”摸着颈间陆云州送的玉佩,顾芳华嘴角忍不住的抽了一下。

陆云州离京没多久,吴伯便来顾府找过自己一趟,瞧过玉佩后便送了把泰康银号的钥匙来,顾芳华因心里好奇,便指使彩云拿了钥匙去瞧了一趟,发知陆家居然还藏了数万两黄金。

这么多钱啊,莫提彩云吓得连着混沌了半月,就是顾芳华也辗转难眠了好几个夜晚,生怕把玉弄丢,恨不能把它藏到肚子里才安全,后来还是粉蝶瞧不过眼,用红绳打个平安络将挂在腰上的玉佩变做挂在脖子上的玉牌,这才顾芳华安了心。

文能调动一方经济命脉,武能号令幽灵军九歌,想让陆云州吃糠咽菜,下辈子吧!

“我是来北静王府做客的,自是没有乱跑的道理。世子也是定了亲的人,更是要慎之又慎才是,往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罢。”

冲着萧月瑾一福身子,顾芳华转过身子,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而萧月瑾却是留在原地,靠在阑干靠了很久很久,直到武先生出来寻人,也不见他动一下。

“情之一字最是误人,想我年轻的时候也为孙家小姐茶饭不思过,听闻她嫁作他人之妇,还起了削发为僧的念头,时至今日在想只觉得可笑。世子你也莫要太失望,何处无芳草,好男儿志在四方,凭借您的家世相貌,岂患日后没有美人相伴?”

见萧月白如同根霜打过茄子般萎靡不振,武先生立即用上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很沉痛的在他肩上拍了拍作为安慰。

“我本就没带着希望来,谈何失望?”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萧月瑾眼眸微眯低声呵笑道“就像她说的,我是个自私之人,不可能舍得放下李家这门亲事。今日我寻她出来说了这番话,不过是想借她之手,断绝自己妄念罢了。”

连人姑娘说了什么都记得,这还叫断绝了妄念?

武先生挠挠下巴,当真是头疼起来:“顾家现在不如以往鼎盛,但好歹也是名门大家,我瞧那顾小姐也是个有学识分寸的,若你实在喜欢她喜欢的紧,不妨再等等,请王妃出马求来做侧妃?”

“呵,你倒是敢讲,你信不信这话若是让她听见一个字,非闹得你家鸡犬不宁,人仰马翻不可?”听了武先生的建议,萧月白非但没有喜色,反倒不屑的哂笑了一声“顾大人是个有心思的,便是父亲有意结交,他能在客气之余留下距离,你莫说是想纳他的嫡女为妾,便是庶女他也定是不肯轻嫁了去!”

想起自己这位老兄弟石板刻出来般的严肃面孔,武先生摸摸鼻子不敢再提纳妾之话,只打趣道:“你倒是比我了解他们家,若是没有李家小姐横在前头,我倒愿意为你拉下次脸面,去顾府求娶。”

“你以为她能看得上做我的妻子?”萧月瑾一挑眉,迟疑了一下忽又开口道“不过她不肯嫁过来也是好的,我舍不得她同我一般装模作样,连喜欢的书都不敢多看。那陆云州刨去家里不谈,秉性刚直可亲,也算是个良人。”

论起头脑智慧萧月白并不输给哥哥萧月瑾,只是一个王府内不需要两位聪慧的世子,而且皇帝也不希望燕王府太过昌盛,他才有益藏拙,做出纸醉金迷的姿态。一个人这般尚不觉什么,可要顾芳华陪自己一块藏拙,萧月白却又觉得实在不忍。

她这么张扬的女子,合该就是一辈子没有顾忌的喜乐顺遂,若非拘在王府里实在是件即可惜,又极可悲的事。

“难得你也愿意为他人着想一遭,想来便是大世子知道了,也倍感欣慰。”

提到萧月瑾,武先生整个人顿时精神了许多,神采奕奕道:

“大世子也是人中龙凤,可惜身子实在孱弱,天气才方转凉些许便病倒在床,好在府里保养的得当未伤及根本,如今又得了常万三送来的灵药,若是调理得,当日后能断了病根也未可知。”

燕王家子嗣并不丰厚,家中除了两个嫡子外只有一群庶女,故萧月瑾与萧月白两人极为亲厚。

听说哥哥身体大好,萧月白脸色总算好看许多,挺直了身子离开阑干便笑道:“怨不得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常万三虽是个商户,但能耐却实在不小,有了他相助父亲行事更是如虎添翼。”

经上次燕王府一谈,四大豪商也分别作出了选择,常万三跟了燕王,乔俊宁拜在北静王门下,为曹玉芝则选了还在外头南宁王,唯有穆景榆以为王爷的大腿都不肯抱,乘着水浑偷摸着就把家财大半都迁到番外去了。

穆景榆搬家速度之快,作风之隐秘莫说是常万三不知,便是缩在背后出主意的武先生都未想到,幸而燕王并不很在意,否则他这位谋士往后只怕要难过。

“难得今晚月色极好,武先生,我想喝酒了,回去你把私藏的那坛女儿红开了吧,我们不醉不归。”

不论好与不好,萧月白总归是放下了心中的顽石,起初心疼时还不觉什么,可又与武先生说了这么多话,吹了这么久冷风,困倦疲惫一下子涌上来,只想吃口酒松快松快身子。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何况这坛酒是我留给女儿的陪嫁,若是叫你喝了,我女儿嫁人的时候喝什么?”听说要开自己的宝贝酒坛,武先生眼睛一瞪,立即往后大退了一步。

“你家不是只有两个儿子吗?”萧月白挑眉,面上露出一丝疑惑,眼神暧昧的上下打量武先生,不怀好意道“莫不是先生在外头另结了桃李,不敢告知夫人,这才偷偷藏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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