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五行欠揍的上官家
第95章五行欠揍的上官家
又坐了大约两柱香，客人渐满，高品的大员凑在一起谈论朝事，而各府的太太奶奶们三五成群的围坐在一起，吃茶聊些东加长西家短的闲话。能到北静王府做客自不会是凡人，顾芳华与顾雪音先是被穆氏拉着四处寒暄了一圈，又稀里糊涂给诸多公卿门第夫人、婶婶行了礼，再鹩哥般胡喊了一串吉祥话，骗上几个内含金玉秀囊做赏，方得了吃口茶的空闲。
站着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可顾芳华一坐下，立即便觉得小腿一阵酸麻，便是头脑也昏涨不堪，便是得了金银做礼也笑不出。
反观顾雪音却一派神采奕奕，嘴里还不停低声指点前头是谁家的夫人，祖籍何处，家中又有几个子女，待将座上值得说道的贵妇都牢记了一遭，又细细对比了一圈家世，便笑着起身而去，集结了几个大户闺秀一块说笑凑趣，好似与她们早就认识一般。
“顾芳华，你可还记得我？”
还不等顾芳华摸清袖中锦囊里到底有多少银钱，便听闻背后传来一声娇笑，回头一看却是为娇俏可人，容貌姣好的华衣贵女含笑的看着自己。
这是谁家姑娘，好像似有几分面熟？
顾芳华一怔，忙将脑子里记得的几户人家过了一遍，又将她从外头的五彩冰蚕锦对襟褙子，打量到里头的丁香暗纹浅柳黄长裙，除了能断定这姑娘家世不凡外，再想不出什么，只好挂了笑脸在腹内盘算起敷衍之词，想草草将她打发了。
未想到天不遂人愿，还不等顾芳华念出盘算好的寒暄之词，便被这少女快口一步打断：“好了，你也莫要摆出这幅假模假式的笑脸，我知你不记得我。不过这也怪不得你，谁叫当年闺中诗会我做的那首《咏海棠赋》实在不出彩。”
“你是上官飞燕。”不等她再戏谑两句，顾芳华忽浅笑开口道。
顾芳华这般笃定，倒是叫上官飞燕吓了一跳，一连围着她感叹了几番“想你当年你眼高于顶，我还以为你定认不出我”的话后，又扑哧一声笑出来，低头寻了个杌子便挨着顾芳华坐定，叽叽喳喳的说起这些年的见闻。
说来上官家也是京中的一支奇葩，他们的祖先是周朝的太史，远在上古虞舜夏禹时就取得过显赫的功名。便是到了如今，上官家也仍旧出了几代负责记载史事，编写史书，兼管国家典籍、天文历法、祭祀的太史令。
汴京有这么一段浑话：一恨鲥鱼多刺，无处下嘴品尝。二恨海棠无香，无法梦中欣赏。三恨上官奉常，无法无天太狂。
比其鲈鱼，鲥鱼更为鲜美易捕，可惜好事多磨，鲥鱼的刺极多且体型又小，以至于每烹调一条鲥鱼就要消耗一天，总是无法尽兴品尝，可人们又舍不得它的鲜美，所以心中暗恨。
文人骚客都好赏花，也乐于写些酸不拉几的诗词留与后人瞻仰，海棠色泽艳丽花朵繁多，又不难养活，寻了好的品种甚至高过了牡丹、芙蓉，唯一可惜的便是它没有天生香味，若是认真写来总归觉得心里少了一块。
前两恨指的还都是东西，可第三恨中的上官奉常，便是再讽刺掌管太史令的上官家族。
按理说整日在史书典籍中瀚海穿浪，上官一族的脾气当是十分斯文才是，但事实上上官一族不仅没有半分和善之气，而且暴躁到连皇帝都敢骂，甚至有个别激进者已然在家中备好排位，随时准备死谏，说不到两句话便像乌眼鸡般炸毛啄人，偏生说得还都是些有理有据话，怀得又是满腔热血之心，便是帝王也不能奈何他们，更不要说底下的小官。
相传宫宴的时候大臣们有三件事要忙，一是给画院的御用画师送礼，请求他们将自己的姿态画的端庄些。二是给御酒房的博士送钱，请求他们将酒换成清淡些的，莫要害自己殿前失仪。三便是到上官府拐角处套麻袋，打死一个少一个，省得再被口诛笔伐。
“你看那个穿的金银焕彩，满头珠翠生辉的便是刘家夫人，别看她与刘大人面上瞧着一派夫妻伉俪，实际上前几****才因为刘大人去万花楼饮酒作乐的事而大闹过，听说不仅把小凤仙的脸挠花了，还把刘大人的小金库拿去沉了河……”
“你再看左手边那个绛紫镶领洋红印花的小姐，她是薛监察家的大小姐，一心想攀高枝嫁到王侯府上去，为此连拒了十几个媒人，闹得现在招赘都无人肯娶她……”
压低了嗓子将屋内所有太太、贵女的生平杂事都掰扯了一遍，上官飞燕大感，而顾芳华听着尽兴的同时，也终于知道上官家为什么如此招惹讨厌，他娘的谁想自己吃口臭豆腐都被观摩半天！
“做史官不是更应当谨言慎行，你这般什么都与我说了，就不怕我告诉旁人？”顾芳华装模作样的摆出架势恐吓道。
上官飞燕听了又是噗呲一笑，扬眉戏谑道：“你若是想说尽管说便是，要知道我可是连你小时候爬树摔掉过裤子，长大喜欢个穷书生的事都一清二楚，谁还怕谁不成！”
“我不喜欢穷书生！”没想到上官飞燕竟提起林正卿这个衰人，顾芳华心里暗道一声晦气，后悔不该同她开玩笑。
见顾芳华是真的恼了，上官飞燕忙挽住她的手赔笑：“你能不喜欢他自是好的，此人心术不正，你日后瞧见也该远离！”
“何以见得？”顾芳华一怔，没想到自己用一辈子才领悟的道理，在上官飞燕这里竟好似摆在面上般容易。
见顾芳华有兴趣听，上官飞燕立刻乐了，揽住她便竹筒倒豆子似的咬起耳朵：
“唯有前三名能入殿试，那书生时运不济排在第五，原是要被外放地方上从县呈做起，经五年考核再升迁，未想到他竟动了歪心思，跑到崔文公身边做门客，听说还吸起五石散，如今全没个人样。喏，他就在那里，唔！他好像看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