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进香

第122章进香

日子打马似的过得飞快，如今沐海棠的肚子已然挺得老高，好似塞了个西瓜在腹中，而素来对凡事皆不尽全心的顾思礼则变成了一只护崽的老母鸡，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守着媳妇瞧，便是翰林院杂事劳累的实在脱不开身，也要委派顾芳华代为陪伴妻子，堪称是二十四孝好夫君模板。“先前还总有打趣大哥是个不知情识趣的榆木榔头，便是我也原觉得他太过刻板，定不会心疼人，省不得要辛苦嫂嫂费心。可如今真过起日子来，才方晓得大哥竟还有这般细心妥帖的一面。”

瞧着手上林林总总写了五大张纸的注意，莫说顾芳华笑得几乎绝倒，便是穆氏、芳姨娘这般生过孩子的妇人，也纷纷用袖子掩了嘴打趣。

当年顾承绪宠爱柳姨娘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可遇着她怀有身孕，也不过是多赏赐了些钱帛，寻了两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住在二门外头待命。

可顾思礼倒好，还不等沐海棠显怀便请了一屋子的产婆候着，各式各样滋补的珍贵的药材随时备着不算，每日回家的头一遭事物也从钻书房与顾承绪谈话，便为了钻厨房四处找厨子询问沐海棠的用膳情况，若非是大夫说了大补反而不宜，只怕他都要告假回家，亲自看着媳妇吃补药喝补汤。

顾思礼肯对沐海棠这般上心，沐家也是瞧在眼里乐在心头，沐夫人知道这事后，也是感动地红了眼眶，连声拉着沐老太太的手感激道：

“要说还是娘有眼光，一举给棠丫头寻个有情有义的夫郎。再瞧我当初看好的张家小子，门第虽是好门第，前程也却是好前程，但才娶妻不到一个月，便纳了两房妾，数个通房。气得李家闺女吃不得好吃，睡不得好睡，大好的姑娘耗的同朽木一般，哪有棠丫头百分之一的福气。现在便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只要顾家贤婿！”

笑了一会儿，沐大人在朝中对顾思礼更是倾力帮扶，便是沐家的几位兄长，也待顾家剩下的两个思如同亲兄弟，叫一帮嘲笑过顾思礼婚前起誓不纳妾的男子们羡慕的眼红。

“你这可恶的巧丫头，如今尽是爱拿我打趣。有道是天道轮回，等你再过过几个月行了礼及笄，再叫那数不清的媒人纠缠，看我可会在帮你说半句话。”沐海棠推开面前针线笼子，用手刮脸臊顾芳华。

倘若是以往，顾芳华总要没脸没皮的插科打诨笑回去，可她半月前才收了陆云州的信，信上说他带兵把峙峪、边耀都占了，打得鞑子乖得跟孙子似的不敢来犯，想来再过几个月就能回京见她，又说自己已经备下了器物册子，只要顾芳华做好准备，等着履行当初的一年之约。

沐海棠本只是随意打趣了一句，未想到真能把顾芳华羞得脸色通红，立刻笑得钻到穆氏怀里，叫：“母亲，你瞧她心急的，还不快也给她寻户好人家，省得她一日到头的来取笑我。”

“嫂嫂莫忘记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时候我总不好再回家照顾，免不得要靠嫂嫂自行周旋。”被笑得恼了，顾芳华哼了一句，张嘴就要撂挑子不干。

沐海棠生在书香大家，家里四世同堂不说，更是几房叔叔嫂嫂同住一处大宅，且不说弯弯绕绕的表亲，就是族谱上能排上名的亲戚都一天一夜数不完。好在她是独女，里头有父母长辈格外受疼宠，外头又有数位嫂嫂周旋妥帖的照顾，虽是跟着瞧了些掌家门道，但总不要自己费心去算计。

如今沐海棠嫁到了顾家，虽是长媳，但穆氏为人宽厚，芳姨娘也是个不愿多追究的，夫婿更会疼人，虽屋里屋外的事物繁多，但又顾芳华肯上下帮衬护着，也渐渐叫她摸清了门道，能自行料理。

沐海棠清楚自己的斤两，知道自己不是争强好胜，心细如发的灵巧人，眼瞧着马上就到了年关，到时府里必要大摆筵席，广邀宾客。

那时家里请来的人各有什么来历，上门的女眷又是什么辈分，该怎么称呼排序，又有谁素来不和，不可放在一处，软轿车马如何备下，丫鬟婆子需要怎么打点，席间用什么酒水，又该上什么菜，请何处的戏班，点什么样的曲，这些事情虽瞧着都不打紧，但里头都有文章。

想到那些笑里藏刀的诰命夫人，各方太太们，沐海棠便觉得头皮发麻，讪讪的拉着顾芳华的手笑道：“好妹子，方才是我失言，还请你吃了这钟茶莫要见怪。总归我要学的还多，往后好要劳烦你出主意。”

“那你还臊我不臊了？”顾芳华接了茶，却不肯喝，非逼着沐海棠点头。

在旁冷眼看顾芳华又和沐海棠笑闹到一处，顾雪音心中实在觉得无趣，又插不上话，只好探头催促道：“不是说要到庙里进香吗，怎么这些懒骨头还没在外头把车马还备齐全。”

“大奶奶现在怀胎八月，肚子里又是两个，准备东西自然更要妥帖细致些。保华寺虽里府不算太远，但总归实在山上，拜佛诚心是好，但我舍不得她受这一路颠簸，直叫人去寻几匹稳妥的母马来，这才耗了点功夫，不过这会也快了。”林婆子笑笑，恭敬答到。

不一会过见又下人上来禀报，说车马已经备好，请各位太太、奶奶、小姐上车。

“今天气虽不算冷，但外头总还带着寒气，你们且都多在披一件袍子，莫要用身子抗寒。”

穆氏挥手叫下人送来几个汤婆子，一一分下去，又见沐海棠肚子太大，不好再披，便叫人取来自己房里狐皮发烧大褂子，亲自替她披上：

“沐家家大业大，你又是锦衣玉食供出来的，怕瞧不上寻常的衣裳。我这褂子还是我母亲送来的，也是内造之物，配你也算使得。”

沐海棠一模，果是上好的料子，忙对穆氏道谢，芳姨娘也满脸感激。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了车，唯有顾雪音在后头磨蹭，唇边露出的笑很是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