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拜佛遇险
第120章拜佛遇险
说罢这一席话，李惠儿便也不管田家庄里头的乡里乡亲怎么叫骂，再不做言语，只含情带泪的盯住斐良，便是顾芳华这般的局外人，也能感受到李惠儿眼中的情真意切与哀求之意，偏生斐良好似瞎了眼，哑了嘴一般，既不肯看她，也不肯说话。“瞧瞧，这便是你看上的好人。他若是有心，为什么总不言语，怕他只是瞧中你的身子，只想找一个不话钱的窑姐儿取乐子罢了，偏生你还当真了，也不怕人笑话？”
见李惠儿得不到回应，田老太太的腰板瞬间挺直，又做出一副慈悲的模样，温声劝慰道：
“好在我底下还有几个儿孙，论起来也没这么大功夫管你的闲事，只要你能打包票知错悔改打掉腹中孽种，与这个外来的野汉子断绝往来，再好生生的为我死去的荣儿守节，到连华庵跪拜百十来年赎罪，求得佛祖原谅，我便不追究你与人私通的事情了。”
这席话一说出口，田家庄的来人无不挥手称是，便是顾思学听了这话也明白了，低声对顾芳华道：“这田家庄哪里是为了死去的儿子来的，分明是为了还活着的儿子上门敛财了的，不过相比起你方才说得几个下场，若是能重回连华庵，虽是冷清孤寂了些，但也还算是好的。”
“你觉得好的事情她未必也觉得好，倘若李惠儿当真是能耐住性子吃斋念佛之人，哪轮到他斐良来？”顾芳华冷笑了一声，再瞧李惠儿的眼神已然满是怜悯。
毫不在意周遭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李惠儿只死盯着斐良瞧个不停，大有今日他不做声自己便不罢休的意味。
而斐良呢？
他原是打算装聋作哑死站到底，可耐不得田家庄连番吓唬催促，才又凄凄切切的低声哀求道：“你便从了他们罢，你我之间没得缘分，凑不到一起。”
“没缘分，这算什么借口？我腹中都怀着你的血脉了，难道这样的缘分还不够深厚吗？”李惠儿一脸将斐良的话咀嚼了几遍，才凄然一笑，反问道“若是我不肯呢？若是我宁死也不想回到连华庵，也不肯再过那青灯古佛伴终身的日子呢？”
见李惠儿态度坚决，田老太太皱眉怒道：“当着官老爷的面你胡说什么？莫不是你真想浸猪笼沉潭不成？”
“是啊，慧空师傅，你年纪轻轻的，总不好为一个心里没你的男人枉送了性命。”又有一个人来劝道，他是田老太太的邻居，往日也和李惠儿有过几次照面，虽没什么情分在里头，总归也瞧不得她就这样死了。
情之一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其实那日连华庵门打开，除了斐良起了玩闹的意思，李惠儿也心头也含了蠢蠢的欲望。
可她到底是活着了二十余载的人，又因命运困苦，尝多了寻常人家不曾有的苦难，所以再同斐良好之前，她心中早已经过一段漫长而沉重的思量，也是用了数十个夜不能寐才做出了决择，答应了自己内心的呼唤。
这样深沉而决绝的情感又岂是旁人能够改变的呢，怕是这世上也当真只有斐良才能叫她变了心思，改了主意。
可现在这个生性怯懦的斐良分明知道，却好似根本没有受李惠儿的感染，依旧是傻站在那里，垂着头，一言不发，直到被顾承绪亲自开口问责，方轻声细语的道：“自己的事旁人再怎么说也是无用，你倘若不愿意，那便罢了，只是莫要再来耽搁我。”
“原你心中是这样想得啊。”李惠儿苦笑一声，由着两行清泪顺着自己的脸颊划过，半晌才惨然道“我原就是拼着一死叫他们压来的，一身做事一身当，算来总归是我不该私自开那庵门收留你，往后你还走你的阳关道，我还行我的独木桥，自此井水不犯河水！”
见李惠儿终于死了心，田家庄人大乐，极为宽宏像顾承绪表示这个案子不用审问了，而顾承绪即是答应过斐良的父亲要放斐良一马，自也乐得少一桩闲事，手一挥便表示不再管此事。
“我瞧着不对，李惠儿不想是这么容易罢休之人。”顾芳华眉头一皱，立刻唤了几个小厮凑过来看住。
可还不得小厮们都站定，便见已经起身被拖着走到门口的李惠儿突然发作，对着墙上便是一撞，把光亮脑袋碰得鲜血直流，又好事者凑近一探，竟是碰死了，再也救不会来了。
未想还是闹出了人命官司，田家庄的人也怕了，又被顾承绪哄了几句：“死者为大，她好歹也算佛门中人，虽是荒唐些，但总归也是诵了经，敲了木鱼伺候佛祖的。如今她死了，便再与现世的业障无关，倘若你们再有人纠缠不休，只怕是要遭报应的！”
田家庄人虽是没见过鬼神，但心里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念头，只好自认一声倒霉，三五帮扶这将李惠儿的尸首拖下去罢，便是里头最有良心的，也不过多脱了件外罩替她遮住伤口，换个脸面罢。
“何必呢，她若是有心早该在当初田荣死的时候一走了之，便是舍不得田家的积业，也该把东西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好。如今倒好，她伺候也伺候了，全连副棺椁都没得，当真是个笑话，可惜了。”顾雪音哂笑一声，挥手叫来几个下人，命将墙上的血迹打扫干净。
惠儿法名叫做慧空，本应目空一切一无所求的她，却在看见非良之人后情根深种，即慧不起来，也再难空。
她不顾一切的爱上斐良，痴迷的愿意为他将名声，清白，乃至是性命都奉上，奈何她眼光不济所托非人，便是如今把脑袋都撞破，鲜血直流，也无法尽兴懦弱而又荒唐无担当的斐良。
“情之一字本就只论风月，无关对错，慧空生是为求一片真情，如今死了，虽是可叹，倒也是求仁得仁，算不得可惜，更不能说是笑话。”顾思学眉头一皱，忽而又像顾雪音问道“说来，我这么不知道二姐姐身边的飞花竟然和斐良是个相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