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打富济贫
?夜凉如水，徐徐吹来的凉风似乎是在努力地驱散着炎炎夏日应有的热意。
?战事已告一段落，城头上的汉军守军已经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清理着堆积的尸体，擦拭着泼洒在城墙上的脑浆和血渍，并将没入地面和墙壁中的箭矢拔出，小心翼翼地放入自己的箭筒中。
?虽然此番战斗暂时击退了清军的进攻，但接下来的，依旧是旷日持久的大战，所有的物资都得尽可能地节约使用，这能够远程杀敌的箭矢更是如此，虽然城中物资器械尚且充足，但也经不起无穷无尽的消耗。
?孙将军果然高明，铁丝绊马索，长枪阵，加上火铳的三段式射击，就把这不可一世的满洲精骑打得落花流水，在下真是佩服。”陈永福恭敬地看着孙仲寿，由衷地叹服道。
?我们不可大意。”孙仲寿沉声说道，目光依旧如湖水般沉静，深邃。
?满洲精骑的战斗力不容小觑，这一次，只不过是他们未曾料到，我们会使用那锋利如刀，在月色下不会反光的铁丝绊马索和通体铁制的长枪，才栽了这么一个大跟头，我的长枪队也损失千人，一千火铳手也阵亡了三百有余，至于其他守城的将士，更是阵亡近千，如果那个时候清兵没有停止进攻的话，我军的伤亡可能会更多。
?孙将军的意思是，清兵主要不时被我们打退的？”陈永福疑惑地问。
?孙将军，刚才我明明看到，那清军骑兵在我们近距离长枪乱刺，中远距离火铳、弓箭打击之下仓皇溃退的。”陈德亦是不解地道。
?不，当时清军虽然伤亡惨重，但并未溃败，他们在与我们的长枪阵交手失利之后，便退出三百步有余，并将阵形散开，依仗其机动性和娴熟的骑射功夫，不停地向我们射箭，我军的长枪兵便是从那时起出现大批量地伤亡，那时候，我已经想让骑兵出城迎战，但是很快，他们就退兵了，好像是后院失火。”孙仲寿声线平缓地道，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了起来，目光也渐渐地凝聚成芒。
?后院失火？我刚才好像也隐隐看到，清军大营中升起了火光，这一切不是你安排的吗？”陈德惊声问道，眼眸中不由掠过一丝惊芒。
?不是。”孙仲寿轻轻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在暗中相助我们。”
?夺！就在这个时候，一声闷响传来，似乎是有什么横飞而来的东西深深地嵌入了城墙的缝隙之中。
?孙仲寿当即一个箭步跨了上去，一根尾部绑着一张纸条的箭矢立时闯入了其视野，于是，他便将箭矢拔出，纸条取下打开，一行娟秀洒脱的字体瞬间映入眼帘：
?孙将军敬上，小妹已率教众烧毁清兵粮库两座，放毒蛇咬死清兵千人，如今在太行山深处落脚，随时策应孙将军守住太原府，以报师父袁承志之大恩。”
?????????????????????????????????????????????????????????????????五毒教教主何惕守敬上。
?焚毁粮仓两座，咬死清兵千人，这于之前就在城下损兵折将的清军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他们恐怕是要消停好些日子了，何惕守，无毒教主何惕守，承志，你可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啊！”孙仲寿不由得发自内心地赞许道。
?同一时间，西安城中也在上演着血腥残酷，却又很振奋人心的一幕。
?李岩正领着沙天广、罗立如和三千汉军士兵在一个个村落进行着轰轰烈烈地打土豪，分田地，对于那些名声极坏，贪得无厌的地主，汉军将士二话不说，直接冲入其家中，将地主及其妻儿当场斩杀，将脑袋悬挂在村里最显眼的地方示众，然后将其强取豪夺所得的田产粮食尽数分给贫苦的佃农和忍饥挨饿多日的流民。
?军爷！军爷！你就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家的田产、粮食、金银细软全都被你们分给佃户，赈济灾民了，你就饶了我一条命行吗？”一个体膘肉肥，油头粉面，衣着华丽的中年人跪倒在沙天广面前苦苦哀求道，连脑袋都磕出了血。
?张老五，你现在的确很可怜，让我，都忍不住同情起你了。”沙天广一字一句地说着，目光却一点一点地变得狠戾起来，像极了一头正在蓄势待发，正准备向猎物发起致命一击的豺狼。
?但是，在我们来到这里之前，你却很威风，你巧取豪夺，强占民田达千余亩，但凡是不愿意交出房产地契的村民，皆被你手下的喽啰活活地打死，使得不少百姓流离失所，甚至易子而食，而你，却是囤粮万斤，自个儿还吃得胖得像头猪似的，若是再任你活下去，可谓是天理难容！”
?话音刚落，沙天广已经一掌劈碎了张老五的天灵盖。
?军爷！军爷！我也是穷苦人家出身，我是被这张老五胁迫，才不得不为他干那些伤天害理的勾当啊！其实这些年下来，我的良心也很不安啊！”一个四十出头，体态孔武有力，但皮肤却异常白皙，身着丝织长衫，一副养尊处优模样的中年人连声哀求道，两只三角形的眼睛睁得老大，可怜巴巴地看着沙天广。
?胡朝明，你这个大管家平日里为他做的坏事还少吗？赵丙生老汉的腿是你让人打断的吧，梁洪天的女儿是让你给玷污的吧？你是个什么货色你以为老子不清楚吗？就你干过的那些勾当，别说我们大汉容不下你，就是前明太祖朱元璋在位的话，估计都得让锦衣卫把你给活剐了！”沙天广冷声说着，目眦尽裂，旋即一掌挥出，将胡朝明的打了个稀巴烂。
?饶了我们吧，饶了我们吧，以后，我们一定不会再干伤天害理的事了。”一个个平日里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喽啰立即把头磕得像鸡啄米似的。
?杀！”沙天广只是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
?两旁的汉军直接手起刀落，一颗颗大好头颅当即咕噜噜地滚落到了地上。
?把张老五家里的房产，田地全都分给佃农，粮食金银四成赈灾，六成回收国库，充作军资。”
?诺！”
?军爷，你们都是好人啊！好人啊！”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穷苦百姓不约而同地跪倒在沙天广和一众汉军面前，感激涕零地说。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用谢，要谢，就谢汉王吧，这些都是汉王让我们做的。”沙天广爽朗地笑了，大大咧咧地说。
?我大汉军队乃仁义之师，所到之处，就是要消灭那些压榨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和压迫百姓的土豪劣绅，并保证决不会拿百姓的一针一线，我们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不少的粮食，待会儿我就分给你们大家，让大家都填填肚子。”
?什么？你们非但不拿我们的东西，还要把粮食分给我们？”一个老人猛然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沙天广。
?在他的印象中，不管是前明的官军，还是之前李自成的闯军，没有不拿他们东西的，有的官军甚至比匪徒更狠，烧杀掠夺无所不为，但凡是不给钱的，直接连人带房子一块烧掉，像这样不扰民，不拿他们一针一线，反而把粮食分给他们的军队，他从刚会牙牙语活到胡子花白，那是第一次见到。
?汉王所言，岂能有虚，这都是汉王的意思，汉王的朝廷，和前明，满清的朝廷都是不一样的，汉王所挂念者，天下百姓也！”沙天广爽朗地笑道，原本狠戾的目光已经变得柔和了许多。
?汉王的确是爱民如子，之前在闯王时代那些祸害百姓的**流民在前些日子都让汉王在龙首原未央宫遗址上当众处决了，我们一定要相信汉王，汉王可是我们贫苦百姓的大救星啊！”一个穷苦人家出身的汉军立即大踏一步走上前来，豪气干云地道。
?汉王万岁！汉王万岁！”一众百姓立即哭天抢地的道。
?将军，我要当兵，驱除鞑虏，消灭前明残党，以报汉王大恩！”一个体格还算健壮的少年当即从人群中站了起来，大步走到沙天广的面前，字语铿锵地道，凌厉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种无比的坚毅与果决。
?你叫什么名字？以前是干什么的？”沙天广问。
?我叫栓子，没有姓，也没有别的名字，是我养父养母把我从街上捡回来养大的，从前我和养父一起打猎勉强度日，后来前明官军来到我家，呵税如虎，我养父因为交不起足够的税赋，被官军活活砍死，我仗着年轻力壮跑到深山之中才捡回了一条性命。”高大的少年不卑不亢地道。
??好，你这个兵我收下了，但你要记住，你加入了汉军，就得遵守汉军的纪律，上至将军，下至士兵，但凡触犯军纪者，一切皆军法从事。”沙天广冷然道。
?我也要当兵，我爹就是被张老五害死的，我要跟着汉王，杀尽天下的地主老财，为我爹报仇，为穷苦人家出气！”又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站了起来。
?我也要当兵!“
?我也要当兵！“
?人群中一时间人声鼎沸起来。
?附近一个村落，一间同样破落简陋的茅草屋里。
?李岩正襟危坐于一张破败的椅子上，聚精会神地看着一张摊开在膝盖上的地图，顶盔贯甲的士卒分立于两厢，放在边上的茶水虽然还在冒着烟，但热气已渐渐地散去。
?相公，你都忙活了半个时辰了，再不把这茶水喝下去，它就凉透了。”一个面容姣好，一身红衣，眉宇间有着几分男儿英气的女子柔声道，目光中满是关切的神色。
?她正是李岩的妻子红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