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毁誉

第49章毁誉

房门洞开,聚在包厢里的同学们不知为何全都来了，齐刷刷地堵在门口。

原本杂乱无章的说话声一息之间全部静了下去，有几个胆小的女生惊恐地捂住了嘴,就连冲在最前面的闻妙歌,也被眼前的场景震慑到说不出话。

刘曦路颤着手往后缩，连手里的刀都握不住，却无法挣脱陈朝予的桎梏。

她尖叫一声，终于陷入了某种崩溃，折叠刀落在地上的瞬间,黎殊和商敬言冲上前来，一边一个制服了她。

“你疯了……”时鸢喃喃重复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真的疯了……”

鲜血仍在汩汩流出，很快洇湿了胸口处的黑色布料。

视野里满目刺眼的红,在弥漫，在生长，浸染了她的整个世界。

在场的人只会以为她是在评判凶手,但她究竟指的是谁,陈朝予心知肚明。

“*没事的。”他小心翼翼牵过她的手，包裹在掌心,“我可是医生啊，只是看起来严重，不会伤到脏器,轻伤而已。”

或许是为了安慰她，他竟然还笑得出来,贴近耳畔与她私语。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校园霸凌很难定罪……但现在不一样了。”

所以在与她有关的事情上,陈朝予唯一的进步，就是从伤害别人变成了伤害自己。

时鸢不需要他一厢情愿自我牺牲，哪怕是为了她。

尤其是，为了她。

但眼泪先掉下来了，甚至比先前被欺负的时候更急更凶。她看见陈朝予愣了一瞬，伸出手想要拭去她面上的泪珠，却在距离还有寸许时，不动声色地缩回了手。

要不是他满手的血，她可能还会相信他的鬼话。

时鸢用手背狠狠抹了两下眼睛，她知道她现在的样子肯定糟透了，眼线液睫毛膏都糊在一起，像个天天熬夜的大熊猫。

但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在复杂难言的心绪里，害怕失去他的恐慌终究占据了上风。

时鸢主动钻到他怀里，将掌心覆在伤口之上。从前陈朝予教过她，按压伤口可以帮助快速止血。

他果然因为疼痛蹙紧了眉，眼底却浮起一丝淡淡的欣慰，顺势将身体的一半重量压在她身上。

时鸢擡起通红的双眼，吸了吸鼻子小声骂他：“疯子。”

早有人报了警，又叫了救护车，剩下要做的只是等待。可在鸦雀无声的寂然中，刘曦路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商敬言喝道，“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谁能想到当初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歹毒的心肠！”

时鸢这才发现，闻妙歌握着的手机依然亮着。也就是说……刚才她和刘曦路之间的对话，全班同学都听到了？

闻妙歌应该是急中生智，才用这种办法揭开真相。虽然有些社死，但的确不需要她劳心费力去澄清了。

可笑声越来越大，令人难以忽视，在周遭人群的窃窃私语中，刘曦路猛然擡头，沁满血丝的眸子盯着时鸢。

“你还不明白吗？”

“你所遭遇的一切，归根究底都是因为陈朝予！”

“闭嘴！”

头顶传来一声愠怒至极的暴喝，时鸢恍惚之间仰起脸，视线掠过陈朝予因为失血而发白的薄唇，在他脸上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血腥味萦绕在鼻端挥之不去，令大脑变得迟钝，难以思考。

如果从来没有遇见陈朝予，没有和他在一起……是不是她的生活就会静如止水、不起波澜？

“时鸢？”

陈朝予在叫她的名字，她恍若未闻，任刘曦路在身后继续叫嚣。

“陈朝予，是你自私浅薄的爱，将她推入了如此难堪的境地！你还不知道吧？她所受到的非议和排挤，全部都是拜你所赐！”

“月亮可以永远高悬天际，却不能只归一人所有。你以为那时候班里为什么会团结一致孤立她？还不是因为你！”

“至于你们……”她阴冷的目光缓缓扫视过在场的每个人，“在这件事情上，有谁敢说自己没有参与其中！”

果然，其中好些人都面露愧色，默默低下了头，连刘曦路那几个好姐妹也不例外。

“……我呸！”

闻妙歌冲过去，不顾刘曦路的挣扎，在她身上翻找出手机，又强行用她的指纹解了锁，打开其中的私密相册。

“这就是所谓的‘证据’，你看看。”

照片就在时鸢眼前，是用手机翻拍过的，原件看上去有些年头。

果然是高一那年暑假，她和陈朝予在海边的时候。

但与闻妙歌抓拍的唯美画面不同，这些照片的视角相当刁钻，看起来像是偷拍的。

摄影师显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时鸢能够从晃动的镜头和照片的模糊程度，体会到那人当时内心的慌张。

在这几张连拍的照片里，她和陈朝予都浑身湿透，水淋淋的，湿衣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玲珑的曲线和少年坚实的腹肌线条。

而陈朝予当机立断，脱下衬衣将时鸢整个人裹了起来，从某种角度看上去，的确像是亲昵地抱住了她。

照片只有几张，时鸢翻来覆去地看，直到陈朝予冷硬发问：“所以呢？”

“所以……所以刘曦路和我们说，时鸢是故意带你到海边去，又营造出湿身落水的假象，就是为了引诱你……血气方刚的男生抗拒不了诱惑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