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牛刀小试（下）
随后那人随着毯子缓缓落地，拿出一个大枣来，随手撕开两半，转身又从地上拿起一捆绳子，将一半大枣用细线绑起来系在绳索上，然后叽里咕噜念了几句咒语，袍袖一挥，人群的上方突然出现一团灰色的云雾，翻滚变幻间越来越大、越来越浓，紧接着那人又掐个指诀，念了几句咒语，那软塌塌的绳子居然像活了一样，直直向上升起，钻进云雾里。地上的绳圈迅速变小，不知那绳子升了多高。接着那人吹了一声口哨，一直蹲坐在一旁的一直小猴子立刻跑过来，顺着绳子就往上爬，也钻进云雾中。人群中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凝神屏息、聚精会神地看着。不一会儿众人看到那绳子开始晃动，紧接着那猴子从云雾中顺着绳子爬了下来，颇通人性地将手里的一个东西递给那男子。那男子摊开手掌向众人展示，居然是刚才系在绳子上的那一半枣。然后他又将两半枣合起来，居然严丝合缝，拼成了一个完整的枣！
喝彩之声震耳欲聋，一个女子拿着铁盘前来讨赏钱。苏震见这女子高鼻深目，应该也是波斯人，身材高挑丰满，长得十分妖艳，对着围观人群挑眉娇笑。本身这戏法就精彩至极，这女子再这么妖媚地一笑，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铁盘里很快就撒满了铜钱。苏震也忍不住给了五枚铜钱。
这时人群突然被分开，一人赤裸着上身冲了进来，指着两个波斯人说道：“这两位朋友，你们这么抢生意不太好吧？”正是在旁边表演吐火、吞剑的那精瘦汉子。
“哦？这大街是你家的吗？你能卖艺，我不能？”波斯男子的口音生硬，一听就知道不是汉人。
“我在这里卖艺三天了！先来后到懂不懂？”
“先来后到？有本事你让大家都去看你啊？还不是你本事太差？”
“你……你这哪是变戏法，分明是妖法！大家别看了！这番邦妖人在变妖法呢！”赤膊男子对着围观人群振臂高呼。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对啊，就算是变戏法、耍杂耍，也不可能让绳子凌空飞起，要不是神仙，要不就是妖法。这俩胡人一定是施展了妖法！怪不得刚才我给了那么多钱，肯定是被妖法迷惑了！于是众人开始怒斥“妖人”，要求他们退钱回来。
那白袍男子冷笑几声，说道：“技不如人，就污蔑我，哼。久闻中华地大物博，人才辈出，今日得见，恐怕也是些欺世盗名之辈。”
苏震悄悄对黄舞烟说：“这人说话虽然口音难听，但是这用词倒还是挺讲究的，还会用成语呢……”
赤膊男子还在大喊：“大家都别看了，当心被妖法蛊惑失了心智！以后还是看咱们中原戏法吧……”
白袍男子突然从腰间拿出一条软鞭，手腕一抖，啪的在那赤膊男子脸上抽了一下。赤膊男子闷哼一声，一张嘴吐出一口血，里边还有两颗牙齿，然后脸和嘴都已经高高得肿了起来。赤膊男子指着白袍男子骂了几句，嘴被打肿了也听不清说什么，然后扭头就跑了。
苏震看到这一幕，又想上去讲道理，让这白袍男子知道打人是不对的。脚下刚迈了半步，就被黄舞烟拉住了：“走。别多管闲事。”黄舞烟悄声说道。
苏震小声问道：“怎么了？我去说说，他怎么能打人呢？”
黄舞烟拉着苏震衣角，说道：“跟我走。感觉不对劲。”
苏震十分纳闷，但看到黄舞烟面色凝重，也只能跟着黄舞烟走了。
二人一路左拐右拐地走出很远，天色渐晚，于是进了一间偏僻的面馆，坐在靠窗的桌子边，要了两碗刀削面。这时黄舞烟才告诉苏震，刚才那两个波斯人变的戏法，一开始没察觉，到后来她突然想起来，孙百通是从西域的忽鲁谟斯国回来的，也学了一身的波斯戏法，因此她有理由怀疑那两个波斯人很可能和孙百通有关系。
苏震吸溜着面条，说道：“不可能吧，怎么会这么巧。舞烟姑娘你多虑了吧？”黄舞烟说道：“你不信？”苏震笑道：“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说的就是你了。”
黄舞烟在桌下踢了苏震一脚，嗔道：“你个书呆子，你觉得是巧合，别人可是有备而来。我们吃完面，最好连夜出城，不能待在这里了。”
“啊？过几天我还想看他们放榜呢……”
“那你自己看吧，大不了，我自己走。”黄舞烟说着吃光了最后一根面条，放下碗站起身正要走，突然看到打开着的窗户上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黄舞烟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毛茸茸的，居然是一只猴子。猴子见黄舞烟看到了自己，龇牙咧嘴地吱吱怪叫。黄舞烟心中一凛，突然想到这是那两个变戏法的波斯人的猴子！
黄舞烟急忙跑到门口，向外一瞧，果然，一男一女两个人正悠闲地走过来，正是那两个波斯人。
苏震还在抱着粗瓷大海碗喝汤，放下碗才发现黄舞烟已经不在桌边，赶忙留下面钱，追了出去，追到门口看到黄舞烟就站在门口，还差点撞上去。“舞烟姑娘你怎么说走就走啊……”话说一半突然感觉不对，这才发现那两个波斯人。
那波斯男子冷冷地说道：“我们又见面了。这位姑娘，我的戏法好看吗？”黄舞烟也不示弱：“好看啊，尤其是这位姐姐，更好看，我这朋友还赏了你们五文钱呢。”那波斯女子得到夸奖，哈哈笑道：“小妹妹可真会说话呢。小妹妹你是不是叫舞烟呀？”与那男子不同，这波斯女子说话却字正腔圆，一点都听不出来她不是汉人。
苏震和黄舞烟心中都是一沉。黄舞烟说道：“你们的鼻子倒是比我家的大黄狗都灵呢。”
那男子没听出黄舞烟是在骂他，继续问道：“那样东西在哪？交出来饶你不死。”
黄舞烟反问道：“呵，好大的口气。你们是孙百通的什么人？”
那女子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黄舞烟道：“怎么，跟他混很丢人吗？都不好意思说？”
那男子拿出长鞭说道：“萨依，别和她废话了，一人一个。”话音未落，一抖手腕，手中长鞭如毒蛇一般朝苏震扑来，那叫萨依的女子抽出一把弯弯的短刀，攻向黄舞烟。黄舞烟注意到那刀身长约一尺半，窄狭弯曲，刀锷为一个十字形，也不似中原样式。
苏震没想到第一次真正和人动手就是如此仓促，手忙脚乱想跳起来躲闪，鞭子倒是躲开了，没想到却结结实实撞在面馆的门框上，疼得大叫一声。黄舞烟闪身躲过，飞起一脚踢过去，同时对苏震说道：“书呆子，还手啊！”苏震才缓过神来，连忙拔出背上的碧泓剑，格开对方的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