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患难真情
樊忠带着苏震和黄舞烟大摇大摆的向庄外走去。此时已是后半夜,路上根本没人。偶尔遇上一两个起夜上茅房的或者巡夜的家丁,樊忠也大大方方地走着。但可把苏震紧张得够呛。
走出庄外好远,苏震才敢开口说话。“樊兄,多谢搭救!”
樊忠笑道:“不必客气。我知道你们是被冤枉的。”
苏震也笑道:“古语有云,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你我就可谓是倾盖如故,相识不过寥寥几面,樊兄却如此了解在下。”
樊忠道:“苏兄大义凛然,不卑不亢,明知会被冤枉也不仓惶逃走,在下也是十分佩服的。”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只是这江湖人心险恶,还是留些心眼好,不要将自己的性命轻易交由别人决断。”
苏震想到了黄舞烟的话,惭愧不已,“樊兄说的是,我还是太相信别人了。”
樊兄笑道:“无妨,初出江湖,总是要吃些亏的。比如刚才我就差点吃亏。我只打听到值守的名单里下一批里有马大文,想着这人应该没多少人认识,才冒名顶替,本想用药药翻他们,没想到那几人却知道马大文是回回,差点因为一只酱肘子翻了船。好险。”
苏震赞道:“樊兄胆大心细,有勇有谋,实在佩服。”
樊忠问道:“苏兄,那你说的古炎,是什么人?”
苏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当时我们在庄里游玩,到会客厅里去偷吃了一块糕点……”苏震将在屏风后边见到听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次,樊忠听完眉头紧锁:“这冯玠居然是这种卑鄙小人,着实该死。可是江湖中确实也没听过古炎这个名号……”
苏震说道:“对了樊兄,我看你的武功招数有点眼熟,你是哪门哪派的啊?”
樊忠说道:“苏兄,不瞒你说,我无门无派。”
“啊?那你的功夫是从哪学的?”苏震好奇地问,他对樊忠的两柄六棱锤十分感兴趣。
“此事说来话长,不过就算你不问我也正准备说给你听呢,因为这和今天你们被冤枉、被诬陷的事情也有关系。那还是十年前的一天,我和我爹上山砍柴,结果在山沟里发现了一个人,浑身是血,一动不动,我爹还以为是被山贼谋财害命的人,正准备离开,那人忽然哼了一声,把我爹吓坏了。后来才发现这人没死,还有一口气在。”
“那人被砍掉一条小腿,身上有许多伤,脸上还有一条长长的刀疤。我爹把他背回了家,悉心救治,过了半年多那人才能下地走路。他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又看我有些习武的天资,就传了我一些武功,一来强身健体,二来免受恶人欺负,但是他在我家养伤住了差不多三年,但他却始终不接受收我为徒,传了我一套腿法、一套锤法、一套拳法,跟我说只要勤加练习,成为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不成问题。”
“他说他叫白磐,被他师弟陷害、暗算,才变成这样。当年我还小,他说话之时又有口音,我一直以为他师弟的名字是‘马志林’,今日听到莫之麟说他师兄白磐,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当年白师傅说的就是莫之麟!”
“白师傅说,当年他和莫之麟一同拜师在‘瑶池濯足’徐安行徐老英雄门下,他的腿功深得徐老英雄真传,也深受徐老英雄喜爱。可他师弟莫之麟,也就是现在的‘中原大侠’,资质平平,又不肯付出更多的努力,总是想着投机取巧、不劳而获,也因此常被徐老英雄责骂。再加上獐头鼠目的样貌,与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白师傅相比,徐老英雄对白师傅的偏爱就更多了。”
“就因为徐老英雄更偏爱白师傅,莫之麟妒火中烧,怀恨在心,他假意示好,暗地里做了一个很大的局,把白师傅诬陷成了一个欺师灭祖、通敌叛国、无恶不作的大恶人。白师傅百口莫辩,众叛亲离,莫之麟知道他师兄腿功厉害,就斩断他一条腿;莫之麟嫉妒白师傅的相貌,就在他的脸上划了一道长长的疤,毁掉了他的容貌。就在莫之麟疯狂折磨白师傅的时候,白师傅趁他不注意逃脱,跳下山崖,想着死得痛快一些,结果老天保佑,白师傅被我和我爹救了起来。”
苏震和黄舞烟听完都无比震惊。没想到这嫉恶如仇、一副正派模样的“中原大侠”莫之麟,品行居然如此不堪,心肠居然如此狠毒。苏震恨恨地说道:“差点死在这欺世盗名的伪君子手上!”
樊忠接着说道:“其实冯庄主之死,本来我就不太相信是你做的,但是莫之麟抱着冯庄主的尸首哭,我就觉得有些假仁假义,之前也没听说他和冯庄主关系有多好。后来在看到圣莲令之后他的那一番说辞,再加上还故意提到白师傅欺师灭祖、通敌叛国,我就突然明白了,他不过是想把你二人当做白莲教匪首,一来用你二人的人头祭奠冯庄主,好在众人面前展现他的义,而来用你二人的人头报给官府,又可以在朝廷之上邀功,得个‘忠’的名号,一石二鸟之计,与当年对付白师傅的法子如出一辙!所以我才想了个法子来吧你们救出来。”
苏震听得感觉后心发凉,心有余悸。本以为自己只是被冤枉成杀人凶手,没想到这冤枉的背后居然还藏着这么多私心……看来舞烟姑娘说的对,这江湖中果然人心叵测……
这时黄舞烟突然说道:“樊少侠,你说的那位白磐白师傅,他脸上的刀疤是不是在这个位置?”说着用手指在脸上从额头到下巴的比划了一下。
“对,没错,你怎么知道?”樊忠问道。
苏震和黄舞烟二人对视一眼,惊叫道:“是他?!”他二人都想到了一个人,那位如金刚现世之人!
樊忠纳闷地看着二人,“你们见过他?”
“何止见过!”苏震胸口起伏不定,久久没有缓过劲来。接着苏震就把在应州偶遇老乞丐、佛宫寺中舍命相救以及前不久他二人去应州寻找无果等事情粗略地讲了一遍。
樊忠听完,急切地问道:“你们没找着?”叹了口气又说道:“其实我此次游历天下,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试着找找白师傅。哎,也不知他还在不在人世。”
黄舞烟望着满天的星辰说道:“善有善报,我相信他还活着,只不过厌倦了江湖中的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所以他宁愿去当个肮脏邋遢的乞丐,寻个有太阳的墙角,躺上半天,落个心里清净。所以遇到心地善良的苏震给他一张饼,他都愿意舍命相救……我相信他现在每天都在墙根晒太阳呢,说不准,现在他也在想樊少侠你呢,也在望着这满天的星辰呢。你们说对吧?”
“对,黄姑娘你说得对。既然他不愿意再见江湖中人,那我也不执着于找他了。祝愿他老人家长命百岁吧……”樊忠也看着满天星斗。
“苏兄,黄姑娘,你们打算去哪?”樊忠问道。
“我们想到江南去看看。早就听说江南是富庶之地,一直生长在北方,倒也常常想去见识一番,就如樊兄一般,周游天下。”苏震看着南方说道。
“好,如今杀了人,我是得回家避避风头了,那我们就此别过,祝愿二位早生贵子!哈哈”樊忠总是这么直白。
望着头也不回向西走去的樊忠,苏震这次不再懦弱了,看着黄舞烟,鼓足勇气轻轻握住了她的纤纤细手。
黄舞烟怔了一下,秀眉微蹙,嘴角含笑,骂了一声:“书呆子不害臊!”手却没有抽回去。二人携手向南漫无目的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