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路戬喜好吃喝，喜欢满足口舌之欲。基本上跟着路戬是不会挨饿的。他总是能从一些你想不到的地方，掏出一些事先就准备好的食物出来。有时候你觉得他不可能带吧，他偏偏就能拿了出来，而你觉得他应该是已经没有了吧，他又总能层出不穷地掏出一些各色的吃食。这不，闻人正就见证了路戬这时不时掏出一些瓜果零嘴什么的，这才刚刚暖了个胃，石桌上的下酒菜基本上就已经摆满了。很难想象，这个家伙是不是有一个专门装食物的四次元的口袋。
“好酒，配好菜。学长，别光顾着喝酒，随便吃。这些都是干干净净的，刚拆封呢！”
路戬盛情相邀，闻人正自然是不会拒绝。不过闻人正也不是说嫌弃路戬的吃食，只是说他原本就不怎么饮酒，也从未和朋友同窗在酒馆喝点小酒吃点小菜。对于酒的认知，他依然还停留在李太白的“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酒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其实就是一种消愁之物。况且常言道，醉酒易乱性，他闻人正向来都是一个十分的严谨书生，是不会将自己放在那种胡乱尴尬的处境里面的。
只是，这些也只能说是他闻人正之前的模样。最近这段时间，他倒是不像个文人书生，却似个泼皮醉汉。但是呢，不知道为什么，路戬从最开始对闻人正的担忧到现在逐渐开始慢慢地觉得有些欣慰了。正所谓酒后吐真言，醉后本真人。到不是说闻人正之前的那些都是他妆模作样做出来的伪装，只是之前的是他，现在的也是他，他只是将自己觉得“不应该”外显的一面给外显了出来。
二两琼浆下肚，话匣子也如同这贲门打开。
“学长，最近还在烦心呢？”路戬剥着五香的干果，随意问道。
闻人正转着手中的瓷杯，道：“是挺心烦的，一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那边虽说没有过问我的情况，但是他们想必是觉得我必然会答应吧！”说罢，闻人正自嘲一笑。
路戬点点头，吃了块酱牛肉，道：“那学长，若是答应了……”
闻人正道：“那也得等到明年啊！……这不，唐家亲自去找了咱懿朝司天监的人，帮忙算了良辰吉日。最适合的，便是明天开春。”
路戬兀自点点头，道：“学长你未有拒绝，是否说……已经是应了这门亲事？”
闻人正边喝着酒，道：“模棱两可，是非皆依。”说完又是自嘲一笑。那种笑容，路戬没有见过。因为很难想象一个人自己对自己看不起，如同谴责一般对待自己的模样到底是如何？
“学长，我前几日，也算是成亲了。这你知道吧？”
闻人正一笑，道：“倒是听他们几个说过。倒是恭喜你了，不过这恭喜有点迟，还望无殇你见谅。”
“哪里哪里，我这成亲，不提也罢。我到现在都还是一片混沌不知所措呢，这不每次和青羽相见，都只能胡乱找些话头。不然真的连话都说不上。其实吧，我最开始也是拒绝的。只是后来呢，也是有人点拨，我也渐渐把思想放开了。有些事儿吧，换一种思路想想，未必不是好事。毕竟感情的事儿，都是可以培养的。你说呢?学长不似我这般一根筋死到底，想必这种事儿，也是很快就能想得开的。”
闻人正先是一愣，然后明白了路戬这是在为自己开导。也明白了路戬应该是代表了他们几个人的共同想法，从各种方面来说，这几个兄弟都是十分支持这门亲事的。毕竟，这种好事儿，说真的已经没有地方能够找得到了。闻人正也算得上是祖坟上冒青烟了，有这么好的运气。
只是，闻人正，有他自己的难言之隐。
“无殇，其实……其实……”断断续续了一会儿，闻人正说道：“其实，这也确实是一件好事……”
闻人正眼神躲闪，话语中虽说是答应，但是却有几分闪烁和隐晦。终究是没有胆量说出他心中的真实想法和顾虑。若说闻人正不动心是绝对不可能的，想他寒窗苦读多少年？吃了多少苦头，在风安也是遭受了多少的冷嘲热讽，为的还不是能够入朝为官光宗耀祖？如今大好前程、荣华富贵、待字佳人在他面前一字排开，那是唾手可得不费吹灰之力。况且他是有着真才实学，虽说如今科举考试分量远不如从前，但是他这榜首的含金量可是实打实的，没有一点水分。这叫他怎么能不心动？那似锦的前程、完美的佳人……这些东西对闻人正来说并非是德不配位，相反，他绝对是有资格的。怎么说，闻人正都不应该退却掉。
“学长觉得好，那便是好！”
路戬再为闻人正斟满酒，道：“到时候学长成亲之时，我们兄弟几个一定给学长捧捧场子！叫他们也看看我们西都大营、稷下书院的手笔！”
闻人正勉强赔笑，他装得挺好，看不出其中的一些隐晦。路戬也觉得闻人正如今应该已经是想通了，接受了，后面的也就会慢慢好起来的。也便不在想得太多。只要闻人正想好了，不在糟践自己了也便是好事了。况且现在闻人正外出饮酒的时候已经少了很多，也不像之前那样，将自己喝得烂醉。可能是酒量好了许多，也可能是他如今已经将这件事想得通透，也便不在计较了。
无论怎样，都算是一件好事。既能撮合一段金玉良缘，又能多一个忠实酒友，这也算是好事成双了。
一想到这里，路戬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虽说自己在其中没起多大的作用，但是也算得上是出了力气的。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这说因缘的天分，看来自己也并非他们说的那样木讷和愚笨。你看你看，这不便将闻人学长这边解决得不错嘛！
……
……
韩小虎等人回到宿舍之前，已经是去了食堂一趟了，只是呢，正如他们之前说的那样。这能留下一两块馒头皮，都算是好事儿了。反正他们几个都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去的食堂，如今这个状况也算是他们没有事先准备。虽说嘴巴上说的饿上一顿算不得什么，毕竟大家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只是这毕竟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训练，训练量又是照着让他们累趴下的目的来的。这会儿几个人都是饥肠辘辘，没什么力气。老话说的不假啊，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那就真的是饿得慌。特别是他们这种耗体力的，尤其觉得吃饭的重要性。
不过回到宿舍的时候，却是惊奇地发现，这王侯和王二雄，居然给他们几个打包了好些吃食！像是怕他们吃不够似的，基本上得有五个人的量。
“我当时一想啊，你们肯定是赶不上吃饭了，怕你们饿肚子，所以特地和大黑熊一起给你们带了吃的回来。怎样？虽说有些冷了，但是这些面饼、熟肉冷着吃应该也无妨。”
钱不二狼吞虎咽，一边连连道谢：“猴子，大黑熊，你们俩是我亲兄弟啊！”
王侯一听，咧嘴一笑。同时心底松了口气。只是王二雄那边无甚动静，也只是强颜笑着一般。
韩小虎和沙成峰还有陈实也是十分感动。正所谓这雪中送炭最见真情，四人正是饥肠辘辘之时，对他们两人更是感激非常了。
钱不二也挺高兴的，其实虽说他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他，毕竟虽然他喝酒、赌钱、坑人、行骗，但是他知道，他是个好男孩儿。只是理解他的人太少了。而且在他们的印象中，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大致都清楚。即使有些未曾见过他的，也在各种传言当中将他视为了地痞无赖社会毒瘤。能够不带偏见看他的，之前在西都也就是沙成峰一个人。当然了，主要是沙成峰这个人太过严肃，做事一板一眼向来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尤其自负。所以才有这种不带有色眼镜看他，这也是为什么沙成峰虽然说没少追着钱不二打，但是在军营里面依然能和他好好相处。
韩小虎的话，本身这就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但是他也是知道那些人真心对待过他，那些人待他好。自小便被教导要学会感恩，韩小虎将这作为立身之本。钱不二是真心待他好的，自然是将钱不二当成了交好的人。
至于陈实，本身也算的上是见多识广的人，对军队地理解要他们都深刻很多。对他来说，他不知道钱不二之前是什么样子，但是他知道钱不二绝对能成为一个好兵、一个好的战士。而且虽说他平时吊儿郎当的，但是也绝对能放心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他。光是这点，就已经足够了。自己家里有一条家训，那就是当得了一个好兵的，一定当得了一个好人。
四人吃饱喝足，体力也恢复了很多。胃肠也不再咕咕作响、闹不愉快。
……
……
西都大营这边的训练逐渐走上正轨，他们兵科也在慢慢地前进着。现在兵科的人除却路戬、华亦雪、薛奉、李玄素、岳业还有伊思邪·娜娜、青羽。青羽和伊思邪·娜娜都算的上是从外族来的。不过同样来自外族的，还有夜梨·雨菲。这个神鹰部落的公主，可要比伊思邪·娜娜省心很多了，算是一个比较文静的女孩子。在平常似乎和岳业走得比较近，很多事情都是岳业帮她处理的，这位公主这里也算得上是过得不错。她学的，多是一些经典，确实是省心不少。不过她也常常往来兵科这边，对他们不断整理出的文件也是十分有兴趣。其实这些多是一些训练得出的数据而已，用作分析使用。这位公主也算是常常给出一些独到的见解，有些很不错的还被路戬他们吸收进他们的理论中去了。
这群新兵可能想不到，他们以为这些教官就是在胡乱训练他们，哪里知道他们是经过了很多、很严谨的数据分析的。
在后面的训练当中，路戬逐渐增加训练量以及增添训练科目。他每一次的增加和改变，都好像是刚好掐住了这些新兵的“点”一样，似乎是他们刚开始感觉到他们已经是有些适应现在的训练量的时候，立马又增量了！根被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时间。不过这也是针对大多数的，相比之下，类似沙成峰还有钱不二还有陈实这样的，在未有入伍之前便是已经有过很系统的训练，并且拥有内息的人来说，还是能够做到游刃有余的。但并不是所有的内息武者都能像他们一样，那二十人当中，有好些个都是仰仗自己有内息，也未曾锻炼过多少，故而内息被封禁了之后虽说身体素质较常人强一点，但是遇上这纯拼耐力的训练，他们可是真的有些吃不消了的。
除却这之前加的那扛圆木越野跑，这些天，路戬又加上了强渡作业训练。当然了，起先训练的时候肯定是不能用那最湍急的部分的。而且这些新兵当中，这不会游泳的人也是大有人在。虽说西都这边江河湖泊充沛，不少人都是会水的，但是也是有不少人从来都没下过水的。毕竟下塘下河洗澡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正如同沙成峰，他算得上是其中十分出人意料的了。谁能想到，这平日里暗地里，都让人发怵的强人居然也是一个旱鸭子。虽然说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这事儿放在了军营里面，味道倒是有些不同了。毕竟这里是个比本事看技能的地方。这沙成峰倒也算是应了他的绰号“杀人蜂”，果然是下水不得的“杀人蜂”啊。你想想，这无论是多强、多悍的马蜂，这沾了水之后，翅膀都鼓动不起来了，还怎么“杀人”？
意外的是，韩小虎居然是一个水下的高手，这小子无论是游动起来，还是潜伏下去，都是十二分的强大，就像是天生的蛙人一般！而钱不二的水性也是极好的，据说是跟着风安城里面一个绰号“海里跳”的高人学的一身的水下法|*|功虽说赶不上韩小虎这种天生的人才，但是也绝对算得上是个中好手了。
沙成峰算得上是有恒心和毅力，中午饭都没怎么吃就一头扎进了河里面练习。韩小虎这些天天天给沙成峰当师傅，在沙成峰练习的时候帮他指导动作要领。好在沙成峰学得很快，这学得也不是很复杂。连续十几天在训练完了之后都在自己加练，也算得上是十分勤勉了。
在后面的训练当中，逐渐加入了很多的项目，似乎从最开始的中心慢慢转向了对技能能力的训练。而且训练的侧重点也渐渐开始变得不同，很分人群了。比如说那些旱鸭子，基本上每天都要训练大量的游泳训练，还有水下憋气。不过这水下憋气倒是大家都要经过长时间训练的。
秋季已经开始慢慢走向了冬季，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这寒冷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了。而对他们来说，这个时候却是最好的训练时间——这不是这些新兵这样想的，而是那些无良的教官想的。
秋天来了，正好这水变得扎骨头，光是伸根手指下去，就能感觉到其中那要人血管麻木的寒意。
但是越是这个时候他们越是热衷于在寒冷的江水里面疯狂地训练。比如说蹚水扛圆木跑，在水中扛圆木做下蹲（当然，路戬依旧热衷于站在这些原木上面。而因为这种不良风气是由总教官带起来的，所以这些分教官、下属教官也热衷此道）。以及在水边做俯卧撑，锻炼肌肉的同时，锻炼他们的肺活量。天气到了这个时候，训练到了这地步，这才算是真正地在进行淘汰了。
“怎么？没力气了？没吃饭吗？！！再加一百次下蹲！”
路戬站在他们举起的原木上，对着脚下的新兵们进行苛刻的教育。这种动不动就加量的行为在最近越来越多了，不似以前那种有规定的量，他们现在就像是心血来潮一般。但是唯一不变的，就是这分量绝对都要比之前多很多。
“想放弃吗？！！如有有的，我不勉强，也不会嘲笑你，还有一个月，第一阶段的就会结束！到那个时候，你们可以自行选择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