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西都大营进入提前封锁阶段，对外宣称是第二阶段的考核正是开始。这也是西都大营最重要的淘汰，只要经过了第二阶段的淘汰，他们都会成为凰羽营的正式士兵。而那最后的第三阶段的淘汰，路戬早已经给出了答案。考核的人不是他们这些教官，而是真正的战场，和真正的敌人！第三阶段的考核，是一场真正的战争。他们考核通过的条件，就是完成他们的任务，并且活着回来。不过这些也都是后话了。这些天已经没有规定每天的训练量了，也没有教官督促他们训练。十日之后，将会开始第二阶段的考核。没有人知道他们考核的内容将会是什么，也不会知道考核的难度会有多大。

所以，即使是没有了固定的训练，每一个士兵，都是紧绷着神经的，没有一个敢懈怠。他们甚至比往常更加卖力地训练，而且专门训练自己比较薄弱的项目。

所以，这些天可以看见很多的士兵，要么一整天都泡在冰冷的河水里面练习泅渡。要么就是在训练场上带着分量不轻的负重在不停地冲刺。或者是像疯魔一样，长枪一练就是一整天，练个劈刀的姿势，能够练他个天昏地暗的。

就像是考前最后的冲刺一样，他们拼尽自己的全力去训练，恨不得将自己的身体都榨干一样。

教官们看见这样的场景，事实上都是很欣慰的。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能够将一群新兵训练成这样军事素质极高的士兵，简直就是奇迹！这和西都大营的训练方式之残酷，已经他们对士兵的激励之特异，有着很大的关系。当然，这也是他们的淘汰机制崔生下来的产物。西都大营的淘汰机制不可谓不残酷。最开始的时候是一万多人接近两万！到最后，怕是连个零头都剩不到！这种疯狂的淘汰制度，可以说放在其他军队里面，应该是前无古人了。

而且，大营的这些教官，也都是些铁面无私，完全按照章程来，一点都不徇私的人！就算是内息武者，都不能从这里面讨到什么便宜。

要知道，要想要对付北地异族那些血脉开发程度很高的人，也就只有内息武者可以一战了。不过，路戬也知道，内息武者以及异族血脉高度开发者，终究是少数，他们当中更多的，也都还是综合战力与普通士兵相仿的人。路戬身居北地多年，他很明白很多异族倚仗血脉力量太过，所以在某些方面他们的战斗素养低地吓人。懿朝这边其实也是如此。路戬他们这西都大营为什么不被人看好？很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们的内息武者太少了！

就说一个武道大会，这一个组里面都是二十几个内息武者。内息武者的比例确实小，但其实数量可并不是一个小数目。著名的天雄军的下层军官都是内息武者，这是陈四告诉路戬的。像陈四这种之前都做到副官的，那就是属于内息和谋略都很不错的那种人。

而路戬改变了一传统的军制，他的军队几乎全部都是由普通人组成的，而他们都被分成了一个个独立的小组，数个小组加起来又形成三个中队，然后形成整个西都大营的大队——凰羽营。担任军官也就是统领的，并非是按照实力来定，而是按照他们的领导能力和组织能力。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就算是再怎么拼死训练，在正面战场上，绝对是最弱的那种。但是他们的高机动性和高度团结性却是最为强悍的一个。他们的执行能力，应该是最强的。而这，便是路戬想要的东西。带兵打仗，歼灭敌人，从来都不止正面搏杀一个。他看得很清楚也明白当初王仪话里面的意思，他的军队，将会是一把隐藏在黑暗中效率奇高无比的屠刀！正面战场事实上已经饱和，一个天雄军，一个平南军再加上各地的地方军以及老氏族的封地直属，再在正面战场上做文章，已经是没有任何的意义了。所以，路戬选择了自己最熟悉的战术打法——背后捅刀子。

在北地那样的地方，虽说混乱，但是混乱之中亦有其中生存的铁则。各个异族之间的争斗，都是明面上的，他们这些散人独狼，还有马帮匪徒，都是暗地里的刀子。他们是混乱的缔造者，但是各个异族却又都离不开他们。且很多都会畏惧他们，这样的奇特的共存方式便是北地的独有魅力所在。

混乱的地方，自然也是有混乱的打法。像路戬这种独狼，他们最擅长的，就是给那些大型的组织在背后捅刀子了。效率高，见效快，而且进退自如。只是比较麻烦的是，得罪的人也会相应变得很多。而且基本上一旦得罪，就是奔着不死不休那样去的。

但是不可否认，这种方法，是特别好的一种方法。

整个西都大营，训练出来的，都相当于各个军队中的精干斥候。之前便说过，斥候虽然说十分重要，作用非常大，但是也是需要强大的基础军队作为后盾的。像路戬这样的，将整支军队全部训练成精干斥候，甚至还犹有甚之，这种情况是闻所未闻的。不过，他这样的做法，倒也勉强能够说得通。毕竟凰羽营是隶属于天雄军的，（虽然说一个在风安镇北邑大营，一个在西都的西都大营，两个训练营都不在一个地方相隔甚远）他们日后续的行动或许就是为天雄军做辅助的。

只是单纯训练一个军队作为辅助，还单独建立起一个大营，这样的做法是在是有些令人匪夷所思。毕竟，花这么大的力气和代价，就为了弄一个“辅军”，这是不是有些不划算？但是毕竟都不知道路戬怎么想，西都大营里面怎么练，第二阶段的训练半分都没有泄露出去，都不知道路戬这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当然，现在基本上关注西都大营的人，都没想到路戬压根儿就不在大营里面了！谁能够想得到，作为大营的最高负责人，在第二阶段选拔开始的时候，居然会偷偷跑回北地呢？

这就是路戬这一招金蝉脱壳的妙处了，要的就是一个逆向思维。越是可能性小的，越这么做，这样才能够瞒天过海。这个时候，他们兄弟二人，应该已经快马赶到了懿朝和北地的交界之处了。

而此时的大营，还是在热火朝天地进行训练。每个士兵心中都是紧绷着的，他们都在做最后的冲刺。

陈四十分认真负责地巡视着这些士兵们，他也是一路看过来的。这些士兵从最开始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手把手地教。到现在他们每一个人都精通数种技能，而且都拥有了极强的体魄和超乎常人的意志力。看着他们一个个在跑道上拼命奔跑，在泥潭里面摸爬滚打，拿着长枪快刀在不断练习，追求兵器的真意……

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他们是从零开始的，这些教官也都是从零开始教的，对于他们来说，这些小子就像是他们一手养大的一样，都是特别喜爱的。

从几天前开始，就没有给他们规定特定的训练计划了。全部都是让他们按照他们自己的想法来。原本想着是他们应该会休息几天，可是这群士兵就像是事先约定好的一样，第二天一大早全部都在训练场上训练。

西都大营的训练设施很多，不过基本上都没有空着的。就算是那一项自己擅长，只要空了出来，还是会上去做上一套。薛奉和岳业最忙，他们两个要指导刀剑的训练基本上被百十来个人围得个水泄不通。

在弓射那边，华亦雪也在靶场一直指导着。一个靶场，五百个靶子，没有一个靶子是空着的。一天下来，消耗的羽箭数量及其庞大。但是好在都是这些士兵自己会收拾，然后重新修复好羽箭，不然这箭都不够用的。

阿鱼甲是最新加入的教官，他水性极好，而且就算是在寒冷的冬季，依然能够在水底下游得比鱼还快。据说他教给士兵们的，都是他们一族特有的游泳技术，能够大大提高他们在水里面的活动力。而这些士兵，也都是一个个都泡在水里面拼命地练习游泳技能。其中学得最认真的就是沙成峰了，这个家伙以前是一个旱鸭子，但是经过自己的不断努力终于学会了游泳，并且还将自己的游泳技术不断地强化，现在更是天天跟着阿鱼甲学习闭气和游泳的本事，有一种不把教官逼疯不罢休的势头。和他一起的，是他们一组的韩小虎。这个年轻人虽然说没有内息，但是路戬一直很关注他，他的成长非常大，而且看他的势头，恐怕他的成长还没有到尽头！想着是无殇看中的人，陈四也不由得对韩小虎多加关注。这个年轻人现在的成绩很不错，从最开始第一阶段的时候是一万多人接近两万多人中的垫底。到现在，他已经是能够凭成绩进入第三阶段也就是成为正式的凰羽营军人的地步！这个年轻人，他的未来也是难以预测的。他绝对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军官苗子。

卡库·以多这边，因为反侦查和反追踪成为硬性指标，所以他的项目就根本没有纳入考核当中。但是卡库·以多的刀法属实是一绝，而且他练的是最正统的路子，和路戬那种野路子练起来的是不同的。他的刀法更加适合交给这些士兵练习。按照卡库·以多的指导来练习，对于他们的刀法都会有长足的进步。毕竟，虽然说薛奉的刀剑不弱，但是终究是少于实战，卡库·以多和路戬一样，都是一边练一边打甚至是不断在绝境当中杀出一条血路的。他对刀剑的理解，对武术的实用性的认识要比薛奉和岳业要强上好多的。

西都大营势头很猛，这里是仅仅余下的两千多人的队伍，但是他们的声势，他们的训练热情却让人有一种面对十万大军的那种感觉。能够拥有这般压迫力，实在是太难得了。

陈四作为帮路戬代班的教官，他看着西都大营看着凰羽营这样蓬勃发展，他的心中也是充满了满足的感觉。

不过，在一派无比顺眼的景象当中，陈四忽然注意到了一个士兵。他身材比较胖壮，头发齐肩，正在击打着沙袋。

这个士兵肯定是在训练无疑，但是……虽然说他每一拳每一脚都十分符合训练的要求。但是陈四凭借多年的经验，能够看得出，这个士兵的拳脚当中缺了点什么。缺的东西，就是他身旁周围同样在击打沙袋锻炼拳脚的士兵的气势。那种每一拳，每一脚，都有一种要击穿眼前的沙袋，拼尽自己全部的力量将面前的“敌人”击倒的那种气势。

陈四不禁皱了皱眉。他们西都大营别的不说，他们在训练士兵上，虽然说练不出其他军营里面那些战斗力极强的优等士兵，但是他们训练出来的士兵的气势绝对不会颓弱。但是这个士兵明显是有神无形了，虽然说他将沙袋击打地十分动荡，但是却缺乏了那一种像是要将自己的全部生命力量都打出去的那种感觉。

陈四对这个士兵稍有些注意了，这是察觉这么多士兵之后唯一让他有些警惕的一个。他与周围的人，在陈四看来，是显得格格不入的。这样的违和感，让人不得不注意到他。

陈四找来一个监督教官，这个刚好是他曾经的部下。嘱咐他看好这个士兵，但是暗中关注就行了，他的情况实时报告给他便是。

巡视了一周，陈四也就只发现了那样的一个。按理来说，第二阶段的训练，练出来的都是心性极强的人，毕竟西都大营的规矩早就立好了的，只要坚持不下去，随时可以走人。西都大营里面，欢迎的都是能够坚持下去的强者。

所以，陈四才会奇怪。因为如果一个人坚持不下去了，不想练了，走了便是。能够坚持第二阶段的训练，事实上已经算是很好了的，出去了也不会受人嘲笑。这个士兵他应该已经是萌生了退意了，为何还要这般坚持呢？这就很不合理了。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和韩小虎、沙成峰、钱不二还有王侯一起的组员——王二雄。

陈四猜得没错，王二雄确实是已经有了退意了。说实话，越到第二阶段他越是吃不消。前期的体能训练能够算是王二雄的强项，但是现在技能训练，可以说很多东西都本不上了！

刀剑刀剑耍的不灵活，枪棒枪棒打不出力道。在拳脚方面，自从总教官路戬开始教授他们各种空手搏击的技巧之后，他们练习的搏击术，专门针对的就是他这种身强力壮的人。而自己由于身型太大，比较胖重，搏击术也无法练得更加精巧。弓射方面还行，但是并不算很强，只能算作中等水平。在四百米障碍上，他的劣势就更加明显了，本身自己的身体就负重很大了，再加上跑四百米障碍的负重，他那是真的叫一个不堪重负，真的有些坚持不下去了。还有游泳也是，自己虽然说脂肪厚，能够抗寒，但是下水之后的活动性远不如其他人，他的游泳成绩很差，当然其他人也有差的，只是他们都能够不断提升成绩，只有自己，因为身体的缘故永远都没办法游得很快了。这样的项目，还有很多，王二雄真的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他现在已经是对西都大营没有报什么希望了，第二阶段，虽然说军队里面是教了些“真东西”，但是似乎并没有什么卵用感觉。刀剑枪棒是每一个士兵都会练的，至于其他的，也难逃西都大营的标志性运动：跑步。所以，王二雄觉得，在西都大营自己进入不了第三阶段，而且也不觉得西都大营会有什么前途。这个大营真的有些儿戏，说实话，连书院里面的那些书呆子都能够进入大营里面训练。这样的做法简直是闻所未闻啊有木有？

所以，王二雄觉得，自己是时候得离开西都大营了。反正到时候留在第三阶段的人终究只是少数，多数人都会像他一样被淘汰，然后从西都大营里面离开。到那个时候再走也不迟，至少现在一个人走了的话，实在是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到时候大家一起走，自己混在里面，面子上也好看一些。

而且……王二雄心中还有一个想法，还需要付诸行动呢。

……

……

王二雄算是他们一组当中现在垫底的那一个了，而除了他们以外，王侯、陈实、韩小虎、沙成峰还有钱不二，在大营里面的表现都非常好，这几个人的成绩都是特别靠前的。他们一组，可以说是最强的一组都不为过了。

王侯主要进行力量训练，他的力量训练一直只能够勉强达到合格，他还需要增加十斤的重量才能够达标良好。但是现在他的极限最多是七斤，还差三斤。所以这些天王侯基本上就是在跟石锁较劲。这家伙也是够绝的，为了能够让自己有器材练习，每天头一个就上训练场去占器材了。然后练一天都不放手，吃饭都是韩小虎给他送到这训练场上来的。可以说，这家伙是着的走火入魔了。

陈实的各项训练成绩都是优秀，毫无疑问，他是绝对会进入第三阶段的那种人。他的各项成绩的数据，陈四也是一直都在关注。对于自己这个弟弟，他还是十分上心的。他在内息上面没有什么天分，注定走不到很远，但是自己这个堂弟从小就很有这方面的天赋，他相信，陈实一定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军官的！陈实这些天各种技能都在训练，这是一个各方面能力都很均衡的士兵。他的所有技能、素质都是同步前进，没有一样拉了后腿。相比之下，沙成峰和钱不二虽然说在很多项目上都是大营里面一二名的存在，但是也无法做到像陈实这样综合、全面。可以说，陈实，是所有人当中训练最为踏实的那一个。

钱不二不用说，这个家伙自从酒瘾被路戬连根拔掉之后，这个家伙的各项训练的成绩都是在大营里面名列前茅。虽说还是老样子性子比较躁，但是该干正事儿的时候还是从来不含糊的。

韩小虎是进步最大的一个，这个不仅仅是陈四看在眼里，路戬也是。这个少年有着一般人没有的韧性，他有足够的韧性也有足够的潜力。他正在一步步将自己的潜能开发出来，路戬也从钱不二那里了解过韩小虎的那种特异的天赋。这个少年如果培养得好的话，将来绝对是一个优秀的军官！

陈四监督着这一切，之后的考核也由他监督。路戬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付给他，他的任务确实十分重。

……

……

而与此同时，路戬和李玄素，也已经到达了懿朝与北地边境的城防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