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

#华亭之花·十·短信

最近，池疏景喜欢上了考试院的天台。

宽阔、空旷，抬眼是首尔豪华的夜色，晚风吹得人很惬意，比潮热的小房间舒服得多。

再次遇到徐文祖，是一周后的周日的晚上。

徐文祖已经连续一周没有上过天台了，严福顺这个嗓门大的提起过，说有个什么牙医交流会议，要出差四五天，具体哪天回来，池疏景也没问。所以，他的出现反而让池疏景感到意外。

高大的男人拎着塑料袋，走到他身边，看到他脚边放着空牛奶瓶，从塑料袋中掏出一瓶果味碳酸饮料。

菠萝荔枝味的苏打汽水。

池疏景抬眼看他：“干什么？”

徐文祖好脾气的解释，“在便利店里看到的时候就买了，觉得你会喜欢。”

池疏景本不想接，可徐文祖拿着饮品的大手没有伸回去的意思，他勉强的伸出手，徐文祖便轻轻地放在他手里。

估计是刚从便利店里买回来的，还凉的很，杯壁上很快凝了一层水汽。他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圈，发现包装有被破坏的痕迹，才拉起铁环，喝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

“唔……”池疏景忍不住又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水果气泡在口中绽放，清爽得很，“意外的……挺好喝的。”

“那就好。”徐文祖凑得近了些，看了看牌子，“明治的啊，记住了。原先没见过这个牌子有这个，看来是新口味。我看到同系列还有青提猕猴桃，下次再尝。”

池疏景感觉有点莫名其妙，这话说得，像是下次他买了他还会喝一样。他不耐烦的睨他一眼：“不要买了，我说过了，我不爱吃甜的……你买了我也不喝。”

“不爱吃甜的吗？”徐文祖笑了，“可是我经常看你在奶茶店买果茶喝。”

池疏景忍不住瞪他：“果茶……喝果茶和不喜欢吃甜的，冲突吗？总之你不要买，我绝对不会喝的。”

徐文祖不置可否。

这个星期，池疏景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自从搬来，这半个月，他每天都出门，去逛街区，熟悉大路、小路，甚至小巷，小区里暗藏的通道。要么就是观察便利店、餐厅等营业时间久的店铺的作息习惯，甚至观察行人，和常住民的老人们闲聊。

18点回来后，有时候会再出去，观察夜间的情况，再不就是观察考试院里的动静。

每一日都充实的很，一点点的熟悉新搬来的这片区域，为日后的“长住”做准备。

可是……这个星期，他在进行习以为常的活动时，却总觉得心里空空的。像是有事情没有做，或者有计划完不成那样让人惦记、烦躁。

为什么会这样？

新搬来的混混大叔正如他预计一样，是个外厉内荏的老好人；又新搬来的一个外国黑户劳工也怯懦的很，都是轻易能掌控的对象。即便是考试院里那些老鼠一样的原住民，也乖乖的，没有惹事，可是……

就是觉得不舒服、不安。

所以他喜欢上了天台。这里寂静、空旷，适合思考。

身旁的男人似乎看出了池疏景的出神，突然开口：“短信，是疏景发的吗？”

短信？

池疏景正懒洋洋的撑着下巴，闻言，诧异的眨眨眼。

“什么短信？”

徐文祖温柔的笑容不变：“你不知道吗？”

什么莫名其妙的？

被凭空怀疑，池疏景本就心情不好，烦躁的火一下就上来了，他“哐”的一下把易拉罐砸在天台上。

被剧烈晃出的气泡溅在青年骨感的手上，冰凉凉的。

冰的他有些委屈。

“谁知道你在说什么？短信？我每天发的短信多了去了，每一条都要给你报备吗？”

他毫不掩饰怒气，又抬脚踢了一脚徐文祖放在地上的塑料袋，无辜被牵连的易拉罐们七零八落的滚了一地。杯壁上带出的水，湿润了一片水泥地。

他狠狠地瞪向徐文祖，想从后者嘴里听到道歉，或者解释。

徐文祖朝前走一步，柔软的中长发被夜风吹起。他深邃的眉眼里是缱绻的深情：“对不起，亲爱的，我只是好奇……你不要生气。”

……

没有歉意。

一点也没有。

池疏景的神经十分敏锐，超过正常人几倍的敏锐。很多时候，因为懒，他并不在乎和他对话的人是真心的、敷衍的，还是欺骗的，对他来说是怎样的感情都没差。

但这不代表，他看不出徐文祖深邃的眼底，深情的凝视里，没有任何“表现出来”的情感。

他只是公式化的、披着礼貌的绅士的皮，朝他表达“歉意”而已。

池疏景好笑的摇头：“你不用道歉，真的。没感到歉意为什么要道歉？就因为我生气了？”

“你……”徐文祖的神情闪烁着，似乎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你先冷静一下。你今天心情不好，是怎么了？”

“别转移话题！”池疏景放大音量，“我心情不好，对，这谁都能看出来！你提这个，就能掩盖你自己本身的问题吗？”

莫名其妙，池疏景胡乱地想，真是莫名其妙。他也是，徐文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