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震慑
“额……可是程队……”李雪彤语气顿了顿，脸色看上去有些难堪“真的不用主动提审吗？如果那两个犯人一心想着回避审问，能撑一会儿是一会儿怎么办？万一延误了案情……”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程修抢断了话茬“你放心，他们撑不住的。”
原来，就在前一天晚上程修和李雪彤两人商议对犯人该如何审问，问什么问题时，程修提出了这样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策略——不主动提审犯人，而是等犯人实在扛不住了，自己要求受审。
李雪彤跟在程修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没有见程修使用过这样的方法。
虽然李雪彤有些打鼓，但程修却很有自信。
两名犯人在经历了一整晚的饥饿、寒冷、黑暗、恐惧和焦虑之后，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坍塌，他们甚至都已经顾不上什么受审、什么案子了。只要能有人把他们从那个阴暗寒冷的暗室中释放出来，让他们暖和暖和，喝口热水，他们都会感恩戴德。
“那好吧程队，我听你的。”李雪彤说着，帮程修拿起了桌上的文件和咖啡杯。
两人一同向审讯室走去。
审讯室分为内外两间，中间的隔断墙上安装有双面镜。外室设有受审席和审问席，而内室则是监讯室，在里面可以通过监听设备和双面镜观察外室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并且可以通过无线通讯设备和审讯官进行联系。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的样貌，程修会在监控室里全程监审，审讯工作由李雪彤一人负责。
两人才刚到审讯室没多久，就有属下向李雪彤报告，储藏室里关着的两名犯罪嫌疑人已经砸门砸了二十分钟有余，一边砸门一边哭喊告求，只求有人能把他们放出去。
李雪彤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看来程修说的果然没错，欲擒故纵这招用得可真棒！
“程队，那现在放吗？”李雪彤问道。
而程修却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闲闲地翻看着手中的文件，头也不抬地道“不急，再等二十分钟。”
“额……”李雪彤张大了嘴巴，喉间的声音不免有些生涩“万一引起犯人的敌对情绪，他们一会儿不配合审问怎么办？”
“都快冻死了，哪还有力气敌对？再说，敌对怕什么，储藏室的大门永远向他们敞开着。”程修依旧语气淡淡地说着，唇边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意。
李雪彤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国际上早已经明令禁止了刑讯逼供，虽然程修的做法和法令中规定的判定刑讯的情况完全不沾边，但李雪彤却觉得这是另一种残忍。
大部分的刑讯只是让犯人承受他们所能感知的最大程度的痛苦，通常都不过是些皮外伤。而程修的做法却是用一些看似寻常无害的手段击垮犯人的内心。
他们感受到的并不是皮外伤的痛苦，而是饥饿、寒冷、疲惫、困倦这些迅速消耗体力，令他们感到极度虚弱的痛苦、以及精神崩溃、认知分离的痛苦。
皮肉之痛尚且能够忍受，但程修的那些手段所带来的痛苦，除非是在军队经受过专门训练的人，是无论如何都忍受不了的。
“二十分钟以后把他们带进来。”
“是。”
二十分钟后，走廊里果然传来了一阵瑟瑟缩缩的动静。
李雪彤佩戴好无线通讯耳机走去了外室，内室的程修也戴上了监听耳机，透过屋内的双面镜观察着外室的一举一动。
一串“滴滴”的电子音响起，片刻过后，审讯室的电子密码门锁亮起绿灯，金属门也向两边徐徐打开。
两名刑警押着张二黑和许大飞进入了审讯室，并把他们的手铐铐在了受审席前的铁环上。
“李警官，犯罪嫌疑人带到，请指示。”
“回到岗位继续工作！”李雪彤声音肃冷如机械，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别样的威严，和在程修身边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是！”两名刑警说着，便离开了审讯室。
金属门关闭得严丝合缝，不免给人带来一种压迫感。
但对于在寒冷幽闭的暗示中关了整整一夜的犯人来说，这里已经算得上是天堂了。
至少里面很暖和，也很亮堂。
李雪彤先不说话，而是冷冷地在二人面前踱着步子，打量着二人的目光也像是一记记寒刀那样，准确无误地插入了他们的心脏，高跟鞋在地上踏出的“哐当”声音令他们心慌不已。
张二黑和许大飞一开始还抬着眼睛偷偷打量李雪彤，然而在李雪彤的目光扫过他们的眼神时，都有如见了阎王一般怯生生地低下了头。
“张二黑、许大飞……”李雪彤把每个字的尾音都拖得长了些，不屑和震慑的意味十分明显“我们刑警大队的滋味，想必你们已经尝过了吧？感觉怎么样？”
二人知道，李雪彤指的便是昨晚在储藏室的幽闭，听着李雪彤半威胁半警告的话语，都是不由得紧张地吞了口水，头也更低了。
“你们知道怕就好，但是你们也要知道，我们刑警大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犯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我想你们是知道的。”
“如果在一会儿的审讯过程中，你们胆敢像是在警察局那样吞吞吐吐，闪烁其词，或隐瞒，或说谎，我都会让你们知道刑警大队真正的滋味！而你们不配合审讯的行为也都会按照相应的规定，加入你们的量刑！听懂了吗？！”
两人像是求饶一样地在口中反复念叨着“听懂了！听懂了……”精神也已经在李雪彤的恐吓下彻底崩溃。
李雪彤对于二人的反应非常满意，她这才收起了刀一般的眼神，转身坐上了审问席，并按响了桌边的无线通话器“审问已准备就绪，开始记录。”
李雪彤的这句话，其实是应该说给坐在独立监控室里的审问记录员说的。
不过这次审问却并没有安排记录员，独立监控室里也只有程修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