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她没有心
此话一出，两人都立即想到了万鬼过阴那件事，那件事长孙蔺查了许久，确实也在大顺境内都查出不少人家寻了冒充全阳的全阴之体成婚，什么形式的都有，有娶继室的，有娶儿媳妇的，甚至还有招婿入赘的。
这样的人家几乎遍布大顺国境，与此同时，各地冒出来的各种奇人异事也跟着增多，祝西山统领的精兵卫整一千人几乎全数出动，只留了少数坐镇辽都城，其余全都编分成小队，分散开来去往全国各地处理这些事。
而马长瑞的画像也被分发到各个地界，始终不见他踪影，连祝司星的卜卦之术都算不出他藏身之处，没想到却在这里遇上了，只怕是背后有人帮他躲藏。
这是长孙蔺这两个多月来做的事，虽然没有和白君提过，但白君在她自己所遇到的事里自有察觉。
这些时日以来她所遇到的事几乎都与妖鬼有关，这让她不得不怀疑天道有乱。
但这话她不敢乱说，天道是天界人三界最顶端的存在，再不济还有酆都大帝和天界帝君，天道乱不乱都还有他们稳着呢，再看现在的长孙蔺，身为人皇，就凭着刚才他挥出的那两剑，就足以够格。
只是，她很想去忽略但完全忽略不了的一点就是，长孙蔺那两剑中挟裹着的力量，分明就是天界那些仙君们相似的力量。
她接过天界交与她的信物和任务，也接触过不少天界下来传信的仙君，因此对这一点她毫不怀疑自己的感觉。
想到这里，她上前一步，盯着那人道：“神魂附体？刚才侵入你神魂里，用你的身体说话的人，是谁？”
神魂附体，不死也残，这人再说这话，分明就是自愿献出魂体供人驱使的，而且必定就是他口中所说的帝君。
谜团至此已越堆越多，从前她也察觉所有人都有事在瞒着她，但她不问，除了实在是懒散之外，再就是她知道问也问不出结果，不如静观其变。
但现在，所有问题突然全堆到了她面前。
那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被血污沾染到面容因表情的夸张而显得有些可怖。
“是帝君，是伟大的帝君，你不配问帝君的名号！”
“帝君？”白君眼底脸上都浮上讥讽，有意无意地言语也跟着张狂起来。“据我所知，幽冥和天界都有且仅有一位帝君，你口中的‘帝君’算哪门子的牛鬼蛇神？”
话音刚落，那人的神情明显狰狞了起来。
“幽冥和天界算个狗屁！”他斥骂一句：“帝君当直三……”
他的话戛然而止，喉咙里发出咯咯的令人发怵的声音，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勒住了咽喉，一瞬间连呼吸都停止了，脸色开始涨红。
长孙蔺一把拉住白君的手，把她往后退了两步，自己则侧了半个身子挡在她面前，手中长剑寒光凛冽。
白君也不错眼地盯着他，只见他怪异的变化只持续了短暂的几息，又慢慢恢复如常，随后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温和了起来。
白君很难描述这种温和，明明表情和煦，那嘴角带起的笑中却只浮于浅显的表面上，就这样看向他们时，毫无眼神波动仿佛死鱼眼的眼睛里，透着一股不属于活人的阴森，衬着脸上的血污，只觉寒意瘆人。
他的眼神在白君脸上落了落，又转移到长孙蔺身上。
不知是不是白君被这短时间内的无数变故冲击了神智，她竟觉得他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痛意，还有恨。
“东华，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他幽幽地开口，那声音与他们刚开始听见的那个如出一辙，说话的语气熟稔得像遇见了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如果忽略那话中怨愤的话。
白君视线转向长孙蔺，长孙蔺的脸色早已恢复如常，仿佛初初听见那声音喊出那个名字时的苍白脸色，从未有过。
“原来是你，是你开了鬼门关，放万鬼出关的？”他的语气也很平静，仿佛在聊不紧要的天。
“就是我啊，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马长瑞’呵呵地笑起来。“在人界当了那么久的人皇，真是把你当废了啊。”
“你是怎么破开东皇神钟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马长瑞’笑意更深了，他低头看了看被折断手脚，动了动，那被折断呈诡异姿势的手和脚竟像蛇般蜿蜒起来，顷刻之间恢复如常。
他很满意地拍拍自己的腿，站起身来。
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长孙蔺握着剑始终挡在白君面前，白君也不再插话，在自己还没弄清楚目前遇到的状况前，她只能静观其变。
“我想做什么？呵呵呵呵，看你现在活得这么辛苦，不过是想帮你一把罢了。”
他阴冷的视线刚转向白君，长孙蔺立即举剑指向他。
“把这阵破开，否则你该清楚，我能把你封进东皇神钟里一次，就能封你第二次！”
“哈哈哈哈哈哈！”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般，‘马长瑞’放声大笑起来，那笑中满是讽刺和轻蔑。
“果然，东华啊东华，人皇这个位置真的让你变成了个废物，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东华，我自然也不再是从前的我了！”
随着他猖狂的笑声，一阵喧哗声立时由远而生，听着竟像是浪潮翻滚的声音。
白君也手持油纸伞翻变为剑，上前一步并肩立在长孙蔺身侧，长孙蔺神情一紧，就想再把她拉到自己身后，转而却对上她清冷的眼睛。
那双眼中满是冷冽，冷静又睿智，就这么迎上他的眼神。
“我不管你到底是谁，也不管你们都在瞒着我什么，但事到如今，若你拦着我去找答案，我也势必与你为敌！”
长孙蔺心头一颤，痛意从心尖朝着他的四肢百骸迅速蔓延。
是啊，事到如今，再想慢慢来已经不能了，他不能够、也不可能再瞒着她了！
“好。”他答道，声音如清泉冽冽。
巨浪潮涌声越来越近，那声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一起席卷而来般，轰得人耳朵发痒。
‘马长瑞’跃上半空，就这么凌空站立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看见了吗？东华，她没有心！就为了这么一个没有心的女人，你竟千方百计护着她，蹉跎千年，如此执迷不悟！”
他声音癫狂，神色狰狞，狂怒中喝问出这一句。
话音刚落，轰隆声至。
巨大的浪潮如海啸般从四面八方升腾而起，竟如群山叠嶂般将他们包围在了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