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我要杀了你
“很意外？”东方鬼帝挑眉，让那一身书生气里硬是添了两分流气。“我们也挺意外的，你竟然能破开东皇神钟。”
“和他废什么话，我就说了当年就不该搞什么封禁，直接让他死绝了拉倒！”北方鬼帝性格最是跳脱，也最是痞气，说出的话也极不客气。
‘马长瑞’眼神飘向在地上缓着气的白君。“杀了我，她也活不了，你们确定要这么做？”
他视线划过身前三位鬼帝。“你们要真这么硬气，为何不把真相告诉她？为何还要和东华一起骗她？”
中央鬼帝重重哼了一声，丝毫不理会他的激将法，手指捏诀，又是一道黑刃向他直击过去。
“好久没打过架了，我来会会他！”
南方鬼帝不甘落后，嘿嘿笑一声，青黑衣袍一扬，手中短笛爆闪黑光。
两位鬼帝正好立于他身前身后，两道黑光以迅雷之势从前后两端将‘马长瑞’夹在中间，速度之快，连不错眼地盯着上空形势的白君都只在眨眼之间。
两道黑光相遇，空中爆出暴亮的光，刺眼的光芒让地上众人都下意识闭了闭眼，倘若直视不躲只怕眼睛都要瞎掉。
白君也不例外，然而就在她闭上眼的那一瞬，浑身汗毛直竖，只觉一股凉意冲着她面门而来，下意识地，她举起长剑就在身前一挡。
然而这一挡还是迟了，凌厉的杀意已经逼近，她甚至连脸上的毛孔都能感受到那凉气已经侵入。
黑光爆闪之处，哪还有‘马长瑞’的身影，他竟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那两道黑刃上时，瞬闪到了白君跟前。
及时横出的长剑挡住了他的大部分力量，仍有一部分力量击中了白君，白君的身体向后飞起，重重倒在地上。
银团团的泪又滚落了下来。
几百年了，他生在花月楼里几百年了，见过白君狼狈，见过她生气，也见过她笑语嫣嫣，都没见过她受伤。
可这时，他眼睁睁看着白君的身体高高飞起，在空中划出弧线，又重重摔了下来，他看见白君的唇角渗出血来，顺着她光洁的肌肤，流过下颌，落在她苍蓝色的衣裙上。
花婆婆慌得往白君落下的方向跑出几步，枭木也惊住了，他心中绞痛万分，倔强的少年脸色苍白。
还未等他有所动作，‘马长瑞’见一击不成，竟又欺身上前向白君劈出一掌。
白君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粉碎了一般，痛得让她一口血涌了出来，以至于凌厉的劲风再至身前时，她一时之间已失去了再次格挡的力气。
然而痛意没有再落在她身上，这一瞬只觉得万籁俱静，整个世界连风也静止了，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连动作都忘了。
只见一个面容苍老身形佝偻的老妇，挡在白君身前，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掌。‘马长瑞’是悬立着的，她站在地上，这一掌将她击倒，在地上推行了数丈之远。
是花婆婆。
她因焦急跑出的那几步，让她距离白君最近，近有两三步远，千钧一发之际，她连思考都来不及，身体已经遵循着本能站到了白君身前，用老迈的身躯接下了这一掌。
眼泪凝固在银团团眼中，枭木的眼睛都红了，花婆婆两步跨过来时，正好被白君看在眼里。
这个会轻轻将她鬓发挽到脑后的老婆婆，会为她挽发，为她裁衣，给她做各种可口的饭菜，担心她着凉把棉衣做了一件又一件的老婆婆，就这样在她眼前被击倒。
八百年了。她几乎已经要忘记心痛是什么感觉了，但这一刻，她只觉得心都要碎了，那痛意仿佛有毒，从她胸口处炸开，沿着四肢百骸瞬间传遍全身，浑身鸡皮疙瘩都被激得层层竖起。
她以剑撑地，站起身踉跄着跑过去，把花婆婆紧紧抱在怀里。
“婆婆、婆婆……”她的声音颤抖着，连抚上花婆婆脸的手都在抖。
大口大口的血从花婆婆口中冒出，瞬间就染红了她的衣裳，又沾染上了白君的衣裙。
“没事的，婆婆，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白君手忙脚乱地用手去擦花婆婆口中溢出的血，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又用衣袖去擦，晶莹的泪从她眼中大颗大颗地滚落，她的喉咙里像被谁塞进了一大团棉花，她的心像一块破布一般，被人狠狠地揉成了团，再撕得稀烂。
是给了她四十年温暖的花婆婆，是再一次像母亲对待孩子一般爱着她的花婆婆，替她挡下了这一击。
是她，是她没用。
‘马长瑞’说得没错，她是个废物，她真的是个废物！
花婆婆迷糊着睁开眼，她的眼神已经模糊，看不清少女的表情，但她感觉到了眼泪的热意，一滴滴落在她已经老去的皮肤上。
她抬起已经肌肤松弛的手，想再像平时那样摸摸她的脸，又或者擦擦她的泪，可力气不够，半抬的手被白君紧紧抓在手里。
“傻孩子，婆婆……老……了，也该……死了。”
不断涌出血让她费尽了力气说出这一句，她唇角扯了扯，露出一个笑。
“投……胎去吧，下辈子……给婆婆……当女儿……”
万物无声，只有老人苍老的声音落下最后一个哽咽的尾音，再归于无声无息，连呼吸也悄然消失。
正在阴景天宫看着生死簿出神的酆都大帝，被摊在手里许久没翻过一页的生死簿忽然发出的光，拉得回过神来。
花婆婆那一页上，生录的旁边，出现了死录的详记日期。
五方鬼帝已经飞身过来，南方鬼帝的短笛已经重重击打在‘马长瑞’肩上，东方鬼帝手中的书册黑光随着翻页越演越盛，每翻过一页便是一道凌厉的黑刃，道道都击向他。
中央鬼帝的鬼杖、西方鬼帝的扇子、北方鬼帝的冥琴，道道齐发。
却见白君猛然抬起头来，赤红着双眼蹦出狠绝的杀意，看向正被五方鬼帝齐齐围攻的‘马长瑞’。
她的牙根咬得咯咯作响，双目赤红如若疯魔。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