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他死了这么久，尸体怎么保存的？

苏言确实是女人的丈夫、老妇的儿子，也确实是死了，但不是被人杀死的，而是捕鱼时不小心掉进海里淹死的，剩下妻儿和年迈的老母。

作为村里唯一一个读书人，还考上了秀才，苏言生前还能偶尔和村民们一起去捕鱼、领领官府的俸米，日子不好不坏，只等他能考上进士，生活就会好起来。

谁知苏言自己一人出门去捕鱼，那么浅的海域也能把他淹死了，妻母日子就过得艰难起来，而他们唯一的小儿子在苏言去后的第二年，高烧没熬过去也跟着没了。

就这样过了一段愁云惨淡的日子，小灵猫来到了村里，也不怎的，村里开始生起了要诓骗外地人进村的风气，不为什么，就为的钱财。

所以今天刚好白冤大头君到了附近，就被他们抓了个正着，只是没想到这回他们碰到的是个硬茬儿。

“讹人钱财这主意，是谁出的？”白君问。

“是村长，起先也是有一段时间天气实在糟得很，大家都没法出海，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好过。”她说到这里，声音哽了一下。“也是那时候，我的孩子没了。”

白君听完，半晌没说话，指了指一旁的“苏言”：“那他呢？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是的，刚刚说了一大段话，两人提都没提到苏言是什么时候死的，似乎是有意地忽略过去，但这么明显的问题，哪怕一个几岁的孩子都很难被糊弄过去。

那女子和自己的婆母互相看一眼，一脸为难，旁边的小灵猫也有些不安，垂着脑袋趴在桌子上，把两只爪子连同那个荷包都收进了胸口下，把自己缩成一个绒团。

“也不是不能说，只是这是我们村里的秘密，轻易不能往外说，被村长知道了，我们两个妇道人家怕是都要被赶出去了。”那女子说。

白君听了也不为难她们，只问道：“行，既然是村里的规矩，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且告诉我村长的住处，我去瞧瞧。”

说是去瞧瞧，其实大家都知道白君是决计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真不是她不懂规矩，信物带她来到这里，那这里就一定有其他的缘由在，而非单单把那荷包还给灵猫就算了。

女子将村长家的位置说了，见白君站起来，又招呼了“苏言”往外走，一时有些为难，不知是不是要跟着去，又心怀畏惧。

白君刚走出门外，又折返回来，一手拎起正努力缩着自己当鹌鹑的小灵猫，又顺手把那个荷包重新揣进自己怀里，对那女子说道：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来。”

那娘俩刚听了前半句才松下的一口气，后半句话又提了起来，面面相觑，只得应了。

按照女子说的位置，白君很顺利就找到了村长家。

按照大顺的律例，一村之长可以算得上是一方小官，是可以每月按时按例从官府领取固定俸例的，按理来说，作为村长虽然平日里管的事也多，但日子应该也比其他村民好一些，但单观这位村长家的门面，似乎并不如此。

屋前屋后都是和村民们差不多的配置，同样是摆了渔具和晾晒了鱼货，就是最普通不过的渔民家。

周围几户人家都有人小心从窗户里偷偷看他们，只有村长家安安静静的，但白君并不认为里面没人。

她给海鬼递了个眼神，海鬼便上前去敲门。

“村长，村长，苏言有事找您。”

海鬼很有礼貌，还用上了尊称，然而无人应声，不知是被复活的“苏言”吓到了，还是故意不给他们开门。又敲了一遍，还是如此。

白君带上“苏言”，本就是为了吓唬他们的，哪容得了他们当缩头乌龟，上前两步抬起就是一脚。

两扇木门根本禁不起她这样一脚，砰地一声之间就四分五裂，只留下一小块残躯挂在门框上，晃晃荡荡。

屋内立刻响起杀猪般的妇人尖叫声，因为白君进屋第一个动作，就是油纸伞直接抵住了站在一家子面前那胡姓大汉的咽喉处。

“原来你就是村长，还真是想不到啊。”白君幽幽地说着。

那胡姓大汉一脸凶相，两腮处的浓密胡须和脸上的横肉都让他看起来就不是个善茬，早在海鬼敲门的时候就抄了棍棒在手，这时被油纸伞指着喉间，他抄起棍棒就往油纸伞用力敲去。

让他想不到的是，明明是一把平平无奇的油纸伞，他一身孔武，那么大的手劲敲下去，油纸伞连伞面都没蹭破一个皮，反而是他手里的棍子咔擦一声断成两截。

别说是他了，连旁边的海鬼看了都不禁咋舌，好家伙，这伞难不成是铁铸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胡姓大汉见大事不妙，手里那半截木棍一扔，双手高举过头，连声求饶。

“姑娘饶命，是我们有眼无珠，冒犯到姑娘头上，求姑娘高抬贵手。”

他认怂认得快，他身后那一大家子也怂得痛快，男女老少都连声说着“求姑娘高抬贵手”、“是我们猪油蒙了心”之类的怂话。

白君视线瞄过这一大家子，齐齐整整，上有高堂下有妻小，油纸伞却半点不松。

“我且问你。”她一只手指着“苏言”，半分不想磨蹭时间。“他死了那么久，尸体是怎么保存的？”

胡姓大汉一愣。

整个大沙村的人都知道苏言死了，还死了不短时日，否则他们不会看到苏言复活那般惊恐，完全一点也没有去想他也许没死这个可能性。

不只胡姓大汉，连他身后那一大家子都不求饶了，个个都变得为难了起来。

“是啊，我死了这么久，是怎么保存得这么鲜活的？”

就在剑拔弩张屋里陷入一片沉默的时候，海鬼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面门，纯真发问，把这片沉默撕得粉碎。

灵猫抬起一只爪子捂住自己的脸。

这只海鬼到底是哪来的？没眼看，没眼看。

白君也觉得有些无语，方才觉得他是个性子纯良的鬼，现在又多了一个印象，这鬼脑子不咋好使。

“我……”胡姓大汉刚说了一个字，喉咙又卡了一下，半晌重重地哎了一声。“罢了，这事本来我也没预料能瞒多久，从村里出去的外地人多了，早晚都会被人发现端倪。”

“在我们这条村子再往西走小半里路，那处有一道海边悬崖。”下定了决心后，他也没再多想，就这么说了出来。“悬崖脚下距离海面还有一人高的位置，有一个山洞，那山洞常年低温，强壮人进去都要裹紧厚袄子，不一会儿就得赶紧出来。”

“刚开始我们只是用那山洞保存些鲜鱼鲜虾和囤点蔬菜什么的，不久之后我们就发现，不管放多久，如果那些鱼虾放进去时是活的，哪怕不喂食，它们都不会死，还是活蹦乱跳的。”

“所以你们就用来保存尸体？”白君问。

“是。”胡姓大汉应得有些艰难。“起先只是尝试，保存的就是苏言的尸体，再过了一阵子天气不好，收成就不好，加上附近的海域也常有游人或者外地货船停靠，我们就这样干了。”

这一段算是说得也非常清楚了，白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