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鲛人的眼泪
海潮澎湃，卷起的银白浪潮像小龙般咆哮着卷上沙滩。
时间已是申时中，阳光在几人脚下投下的影子比白君刚到时长了一些，包括海鬼附身的“苏言”脚下也一样有影子，死了这么久都没上过岸，刚附身那会儿太过突然没来得及反应，现在他一边走还一边逗自己的影子玩。
灵猫乖巧地趴在白君肩头，直接变成竖瞳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白君脚下的影子出神。
白君一边跟着胡姓大汉沿着海边走，没好气地瞥了海鬼一眼，又见灵猫那灵魂出窍的样子，冷不丁一拍它屁股，灵猫嗷一声叫。
“发什么愣呢？”
“喵，喵喵，喵呜喵呜……”
灵猫一通喵喵叫，白君也回头看看自己脚下的影子，贼兮兮地笑起来，偏头凑近灵猫的耳朵，只用他们能听见的声音道：“因为我不是鬼，我是神仙。”
灵猫的反应更呆了，它知道自己能通灵通鬼，通神仙？还真是第一次。
白君忍俊不禁，伸手使劲摸了一把它的脑袋，琢磨着不如把它带回花月楼里养着吧，实在是可爱得紧。
“就是前面了。”
一行人停下来，胡姓大汉指着前面一座高山，说道。
白君眯着眼看过去，前方连绵着几座山上树木抽条葱绿，高高低低一直绵延到大沙村后，最靠近海边的那一座，面向海域的一侧像被刀大刀阔斧劈斩了半边，直挺挺地矗立在海边。
海浪翻卷着银白的浪头拍在崖壁上，喧哗声响。
顺着胡姓大汉指的方向，白君看到了那个山洞。
光从外面看，这个山洞也没什么特别，等到她飞身跃进洞内，迎面而来的冰凉空气让她眯了眯眼。
胡姓大汉也算是有始有终的，既然已经全盘托出了事情，他就也跟着攀上了山洞，又回身把手忙脚乱的“苏言”也拖了上来。
这个山洞应该是两端相通的，另一个洞口距离较远，所以洞里的空气流通缓慢，夹杂着咸腥的海水气息和鱼虾类的腥味。
洞内有些昏暗，只能勉强视物，油纸伞握在手中，鬼力漫过双眼，洞里的情形开始清晰起来，灵猫也能清晰视物，只后面的两个人在这样的光线里要看清东西有点难，于是胡姓大汉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火折子，一摩擦，火光就亮了起来。
确实如胡姓大汉所说，这一处被大沙村的村民用来了储存新鲜鱼货，排排放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木桶，盛满了海水，海水里的鱼虾都还是活蹦乱跳的，也不知道到底放了多久。
进了山洞内，灵猫的不安就更明显了起来，但白君没管它，只拍了拍它的屁股，让它老实在自己肩头趴着，自己慢慢往前走。
一路看了许久，进来的那个洞口已经距离几丈远了，凝成了一个光团，也没看到什么特别的地方，忽然，前方有一个小小的光点吸引了白君的注意。
她径直朝那光点走过去，竟是一个珠子被镶嵌在洞壁上，盈盈发着暗暗的光，不止这一个，再往前，每隔几步就嵌着这样一个珠子，把再往前去的整个洞道逗照亮了起来，不算很明亮，但足够看清脚下的路了。
白君转头看了一眼那胡姓大汉，挑了挑眉。
“海明珠？”
胡姓大汉有点惊讶她竟然能一口叫出这些珠子的名字，他已知白君不是常人，犹豫了一下只能点头承认。
“是海明珠，以前出海得到过一些，就镶在这里，权当照个亮。”
灵猫娇娇软软喵呜一声，白君听了也就笑笑，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顺着海明珠发光的方向继续往前走。
这里已经没有用来存放鱼虾的木桶了，脚下的路和洞壁都很平整，应该是被人修整过的，很快，白君看见了两道棺木。
灵猫直立起身子又喵了一声，似乎是没什么含义的喵呜，就像人发出的语气词一样，白君斜斜看它一眼，它立刻又软趴了下来。
两道棺木都是很普通的木棺，其中一道的盖子是打开的，看长短应该就是苏言的棺木。
“我来试试，我来试试！”
海鬼兴冲冲地从后面跑上来，就往棺木中一躺，不大不小刚好合适，他也太久没试过能躺平的感觉了，躺在棺木里觉得无比舒服，简直就想立刻原地睡一觉。
白君也不管他，走到另一副略短一些的棺木旁，绕着走了一圈，然后拍拍灵猫的脑袋。
灵猫无精打采地哼唧了一声，轻巧地跳到地面上，直立起身子伸出两只爪子扒拉着棺木侧面。
“喵，喵……”它的声音哀戚。
白君轻叹口气，轻轻扣住棺盖边缘，轻轻一推，随着棺盖打开，一个年约二十左右的女子闭着眼出现在一行人眼前。
灵猫又去扒拉白君的裙角，白君复又把它抱起来，让它舒服一点趴在自己怀里，小灵猫这才看清了棺木中女子的面容。
“喵呜，喵呜，喵喵喵……”
小灵猫对着女子声声叫着，那女子已无声息，面容仍和生前别无二致，化着淡淡的妆容，连皮肤的弹性都和活人一般，但白君能感受到，女子的魂魄已经离体，甚至根本已经不在这里了。
她已经死了很久了。
白君摸摸小灵猫毛茸茸的脑袋，看见它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落在自己袖摆上。
“她是你的主人吧？为了让村民们同意收留她的尸身，保存在这里，你同意了配合他们去骗人讹钱。”她说道。
“喵……”
灵猫哀戚叫唤。是我的主人，她是个好人，我不想离开她，不想看不见她。
海鬼也从棺木里坐起来了，胡姓大汉也沉默不语，白君抬头看向他。
“海明珠，是鲛人的眼泪所化，不是每颗鲛泪都能变成海明珠，海明珠是鲛泪中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你们不是人，你们都是鲛人。”
话一出口，海鬼震惊了，他被困在海域里时间久了，自然也是知道鲛人的，在海里看大沙村的村民们讹人讹了这么久，他愣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他们竟然都是鲛人。
“你们把人骗进村子里，为的不只是钱财吧？还为了什么？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