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出了内鬼

白君脸色最难看，她想过许多个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这个。

某一程度上说，天界的天君、幽冥的大帝、凡世的人皇，都是由天道选定的。

谁也说不上所谓天道到底是什么，天道不是人、不是物、不是某件事，天道是看不见摸不着、甚至不存在在肉眼可见的世界里的，一种虚无的意念。

是来自混沌的意念，是这一整个世界里首先诞生的第一缕意念，继而才由这缕意念逐渐膨胀，诞生了天地人三界。

这些事情，白君原本也不知道，是酆都大帝领着她去看十八层炼狱时，慢慢说与她听的，而正是由于天道的虚无不可捉摸，才凌驾于三界之上，平日里看不出什么，一旦违背天道，便会遭天道所惩。

天道可以选择三界之主，自然也能毁去。

所以，人皇是天道选定的，在天道的眼皮子底下对人皇下禁制，多么荒谬的说法。

酆都大帝从众人的脸上一一看过去，叹了口气。“所以这个事情，我也说不上来，但真真切切，人皇被这道禁制限制了许多。”

他话说到这里，本还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有些事，他不能说，又或者，不能由他说出来。

他深深地看了白君一眼。“人皇既然接手此事，我们就不好插手了，反倒是你，不管当时你是何种情况，也确实是经由你的魂体封住了招魂大阵口，这件事就和你扯上了因果，你必不能置之不理。”

白君抿紧了唇，神色黯然下来。

她当然知道，因果这东西一旦牵扯上了，不能有头有尾地把事情解决，是断不了的，这也是她在发现自己被长孙蔺带回宫里后，没有过多反抗的原因。

哪怕她回了花月楼，这件事她也不能不管，而且还必须要和长孙蔺一起管。

胸中气闷难解，她长长吐出一口气。

“我知道。”她说。

酆都大帝垂了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事情基本也都商量得差不多了，五方鬼帝手中还有诸多事务，纷纷告辞回了自己的鬼帝殿，阴景天宫里剩下酆都大帝和白君两人。

“你还有话没说完吧？现在可以说了？”酆都大帝问。

白君这才点了头。“我的意识被关进虚空里时，魂体一直是睡着的，而且……做了许多梦。”

“什么样的梦？”

白君把自己做的那些梦一一说了，等她说完，酆都大帝脸上的表情反而愉快了起来，看得她不由瞪眼。

“我说的是话本子吗？还能逗你发笑？”

酆都大帝对她的控诉充耳不闻，冲旁边的随侍小鬼挥挥手。“去把酒端一壶过来。”

漂亮小鬼少女脆脆应是，飞快跑开，没一会儿就端了个托盘上来，托盘上除了一壶酒一个杯，还摆了两碟子点心。

白君两眼放光。

“这点心不错，你尝尝。”酆都大帝笑眯眯招呼她。“孟婆闲得没事时做的，不知道放了什么，怪好吃的，和忘川酒味道一样好。”

白君一听就蔫了，把孟婆提出来说，还提忘川酒，就是已经知道方才在黄泉路上喝过两杯酒了呗，那这壶酒她是一口都喝不上了。

于是她也不再去瞅那壶酒了，抓了点心就往嘴里填，吃急了还呛得咳了几声，小鬼少女是个机灵的，连忙又端了茶水过来。

不得不说，这阴景天宫还是很人性化的，要不是环境太昏黑，气氛太阴森，刑罚太惊悚，路上的“行人”状态太怪异，和人间的配置也差不太多。

酆都大帝明显心情很好，自顾自倒了一杯酒喝完，见她吃完一块点心，又捻干净了手指上的碎屑，才问：“你对自己做的这些梦，有什么看法？”

“我就是没什么看法，才来问你。”她答得轻巧，又想了想。“该不会这些都是我的前世吧？”

酆都大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你觉得没这可能？”

白君果断摇头。“我当鬼都当了八百年了，要梦早就梦到了，为何今日才梦？又或者，可能是谁又给我下派任务了，让我去找梦里的人？”

酆都大帝看看她，她神色认真，似乎是真这么觉得的。罢了，急不来。他对自己说。

“如果这些梦对你现在没有造成什么不好，便不必理会。”他一语作为终结，转而换了个话题。“喜轿过阴这事，你打算怎么查？”

“既然是人皇管辖的事，我配合他就好了，只要能断了因果，再之后如何就与我无关了。”

酆都大帝闻言放了心，他就是怕白君心里怀着对长孙蔺的怨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毕竟，当年若她能理智些，给当年的长孙信时间再多一些，如今也不会落得被囚花月楼的下场。

说起来这个安排，也当真非他所愿，在白君之前，人间从未有过花月楼，把她的魂魄囚进花月楼，实在也是他不得已而为之。

万般心思在心头转过一圈，他又收了收，转而道：“你在那张家封堵大阵口时，阴阳道的鬼门关被人强开，而哪怕集了十殿阎罗和五方鬼帝之力，竟都无法关上，这并非单单一个招魂大阵就能做到的，我疑心我这幽冥……出了岔子。”

这话相当严重了，意思就是幽冥里有内鬼，与人间作祟的人串通一气，强开鬼门关放出鬼物，作乱人间。

白君脸色立即严肃了起来。“查出来了？”

酆都大帝摇头。“已经盘查过一遍，查不出什么，可见那人藏得极深。”

说到这个，气氛就又凝重了起来，十殿阎罗加五方鬼帝，这十几位爷谁不是在位已经万年以上的，集他们之力，足以摧毁半个天界，竟然关不上一道鬼门。

“神符的银光穿过阴气漩投进幽冥时，我们在鬼头大门上，也发现了一道银符。”

“也是神符？”

“不敢确定，但确实隐有神力附于其上。”

“那会不会是……”白君竖起一根手指，往上指了指。“也出了岔子？”

这个猜测早在白君来前，他们也有讨论过，和白君的想法是一样。

这事到现在就基本确定了，要分头行动，天界那头，幽冥不上也得上，得派个人去找找天界那帮子狗眼看人低的神仙了。

于是白君就准备拍拍屁股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