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她心里苦
白君对着孟婆时的撒娇蛮缠是整个幽冥几乎都知道的，就算花婆婆也是慈祥和蔼的老太太，但她不能和生人有太深的纠葛，因此在和花婆婆相处时，她总是带着略微疏离的，论亲密，还是银团团和枭木与婆婆更亲密些。
但对着孟婆就不一样了，比如此刻她指使了小鬼差给她搬来一张小几和凳子，就坐在小几旁托着腮看孟婆分热汤，一副小孩儿样。
“婆婆，我上回来，你不是说你新酿了一坛子忘川酒嘛？现在是不是酿好了？”
孟婆手上忙着，一边答道：“酿好了酿好了，你都大半年没来看我老婆子了，还埋着呢。”
“嘿。”白君一听眼睛就亮起来了。“埋在哪呢？我去挖！”
“就在屋后那片花的地下。”孟婆笑呵呵地应了。“上回你上了酆都山，也没想起来看我老婆子一眼。”
“我这不是赔罪来了嘛，先来看婆婆，再去找酆都老鬼。”
“你哪是来看我的，分明就是嘴馋。”孟婆瞪着她兴高采烈去屋后跑去的背影，笑嗔一句。
中央鬼帝耳朵里分明地听到白君称帝君老鬼，不由得也猜到了她私下里是怎么称呼自己的了，浅浅哼了一句，脸上却没什么怒意。
也不知道孟婆是怎么料理的，屋后一大片彼岸花开得格外灿烂，白君辣手摧花没有一点要惜花的意思，操起放在墙边的小铁锹，瞧准一个位置，三两下就把土翻了起来，果然看见一个小酒坛子，用布紧紧缠住了坛口。
她把小酒坛子起出来，抱着又回到小几前坐下，想起来杯子还没拿，正要又回屋里去拿，中央鬼帝手心一翻，两个小巧的酒杯就被他抓在手里，白君面前放一个，自己面前放一个。
“老……鬼帝爷好本事！”白君忙把马屁拍上。“什么时候能把这凭空变物的本事教教我就更好了！”
中央鬼帝都要被她气笑了。“你一进花月楼就一身鬼力，谢范两个合力都打不过你，还不够？多少鬼差盼都盼不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白君很想说她想去投胎，才不想要什么鬼力什么花月楼，但这话她没敢说，怕说了酒就被没收了。
取掉封布，先给中央鬼帝满上一杯，才给自己的杯子倒满。扑鼻的酒香在舌尖打转，白君满足地眯起了眼。
孟婆最是见不得她这副小孩儿样，只觉得心疼得紧。
“可怜见的，这是多久没喝酒了，馋成这样。”
白君数数手指头。“除夕那夜花婆婆给倒了两杯，没让我多喝。”
孟婆是知道花婆婆这号人物的，也知道银团团和枭木，虽然没见过，但也知道都是些什么来历，闻言点点头。
“那是对的，老婆子我也不能让你多喝，就两杯。”
白君刚要又撒娇蛮缠一番，就被孟婆下一句话憋了回去。“你还不知道自己喝多了之后都会做些什么事儿？”
白君只好作罢，反正她没得喝，中央老鬼也不能喝，喝完第二杯，就麻溜地把酒坛子重新封好，又跑到屋后重新埋起来。
埋完酒坛子，她从屋后探出头来。“婆婆，我先去找酆都老鬼了，下回再来看你！”
孟婆笑着应好，看着白君动作浮夸地摆了摆手，身影一晃就迈出一大段，又一晃又是一大段，很快就消失不见，脸上的笑才慢慢收了。
“我听说，她画出了神符？”她问。
“嗯，但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画出来的，她说自己当时意识不受控。”
孟婆叹了口气，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早已没有少女的身影。“这孩子可怜，你看她每回来我这都开开心心的，都是故意哄我老婆子开心呢。”
中央鬼帝不语，孟婆回身重新拿起大大的汤勺，又接过小鬼差递来的白瓷碗，舀了满满一碗汤，递给等在汤缸子前的灵魂。
“这孩子，心里苦。”
……
白君刚到酆都山脚下，迎面就屁颠屁颠跑过来一个小鬼，说是小鬼，还不如说是个白净俊俏的少年郎，到了跟前笑着给她道好。
“大人，帝君命我在这等着大人，给大人带到阴景天宫去。”声音朗朗，还怪好听的。
白君琢磨着，自己喜欢漂亮东西的癖好该不会传到幽冥来了吧？派这么漂亮的少年郎来迎她，不知道酆都老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等到白君跟着俊俏小鬼到了阴景天宫，才发现何止那一个少年郎，整个天宫伺候的小鬼们全都换了个遍，无一不是俊俏的少年，或者娇美的姑娘，虽然都是鬼，但瞧着确实比以前那种灰不溜秋的，赏心悦目得多。
美的东西让人愉快，尤其他们还每人都端着甜甜的笑，一口一个“见过大人”地把她迎了进去，都要把她甜晕乎了。
等见到酆都大帝和一并在宫里的其余四方鬼帝，还没等他们开腔，白君就凑到酆都大帝面前悄声问：“老鬼，你改行开青楼了？”
堂堂幽冥最高府阴景天宫被她说成青楼，酆都大帝差点没被自己倒抽的凉气呛死过去。“你在人间到底都学了什么？我这……这哪像青楼了？”
白君冲那些少年郎和少女努了努嘴。“不开青楼，哪来这么多漂亮的孩子？”
四方鬼帝哪个不是本事人，她的声音咬得再轻，也都听得清清楚楚，个个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酆都大帝自然不好说都是为了让她来“串门”的时候脾气好点，别再把他的天宫闹得鬼仰马翻，才这么安排的，只能咳嗽了几声，尝试转移话题。
“中央不是去迎你了吗？他人呢？”
还没等白君回答，宫门外就又响起一声声清脆的问安声，中央鬼帝也到了。
人都到齐了，该谈的事就都提上来了，白君又将封堵大阵口的情形细细说了一遍，当说到自己意识失控时，酆都大帝脸上的神情微妙起来。
“意识失控，是你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识，但无法控制，还是完全没有意识？”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识还缠在阵口，但很混沌，混沌到我失去了对周围所有事的感知，再后来，就什么都感受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