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夜行

2021年7月18日，夜。

“阿甘”收拾好行囊，最后又细心地检查了一遍，确认一切妥当之后开始给吕先生打电话。

夜色渐深，吕先生出去喝酒还没回来。

“阿甘”、唐瑶、小李三人同校同届，是陆河、青年强、梧桐树等人的学姐学长，因为参加了同一个社团而认识，接触之后逐渐相熟，以至于关系莫逆。只可惜几人毕业之后各奔东西，陆河追随唐瑶留在了郑州，“阿甘”因缘际会选择南下广州，青年强前往武汉，梧桐树则留在了老家商丘，虽然天各一方，但是几人的感情却不曾消减。

“阿甘”在广东工作期间认识了决定在未来陪伴自己的吕先生，婚宴上陆河等人无一缺席，酒酣之后，除了追忆从前，更是约定日后定期相聚。不久之后“阿甘”怀孕，产下一女小名“锤锤”，初为人母万般仓促，一时之间竟然无暇他顾，聚会之约也只能一再延期，这次好不容易有了假期，而且小女锤锤也已经略微长大懂事，不需要再全天无休般地费心照料。“阿甘”便想着履行当初的约定，和几位商量过后决定7月20日在郑州相聚。

此时一家三口已经回到商丘老家，吕先生趁此机会与多年未见的朋友们聚一聚，“阿甘”除了在家照料女儿，更是提前收拾好行李等待明天出发前往郑州。

担心爱人喝多，“阿甘”决定打个电话提醒一下，以免伤身误事。

电话很快接通，对面言语嘈杂，总算是说明的原委，吕先生承诺很快到家。

夜色开始加深，远方的天空变得阴沉，“阿甘”想起校友群里小李发的信息，心情添了一分沉重。哄下有些想要闹腾的锤锤之后，“阿甘”给小李发了个消息：

“下班了没？郑州的天气怎么样了？”

很快，小李回复过来：

“还没，天气不好，降雨量超出预期。”

“严重吗？对城区影响大不大？”

“还在承受范围之内，你也知道，郑州这情况，排水能力有限，估计会有大量积水。”

“大雨一般不会持续太久，雨停之后就好了。”

“但愿如此吧，不过气象预报并不乐观，你们随时做好退票的准备。”

“这么严重？”

“聚会可以改期，天气可不由人。”

“好，我跟其他人也说一下。”

“阿甘”把两人的聊天记录发给了梧桐树和青年强，犹豫了一下，加了一句“能去尽量还是去吧，或者明天看看情况再说。”

小李结束了和“阿甘”的聊天之后，收拾物品准备下班。

夜色已经深了，密集的雨声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小李想起气象预测中的降雨情况，拿起手机开始发消息：

“王哥，嵩山那边情况如何？和预测情况差别大吗？”

“张哥，龙门那边怎么样了？降雨是否超出预期？”

王哥和张哥算得上小李的前辈，三人一块参与过总部的培训，关系不错，定期有联系，两人分别负责嵩山和龙门的气象监测，这两地是目前预测中降雨最大的地方。

“降雨超出预期，估计还有增长的趋势，已经向领导汇报过了。”

“还行，不过还得提醒市民防雨防汛，信息都通知过了。”

两人的回复略有延迟，小李知道他们肯定是在加班，手机信息未必能及时看到。

天灾。这个词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小李脑海之中，他马上有些哭笑不得，河南深处中原，一般情况下全年降水都远远低于灾难标准，自己这是杞人忧天了。

打卡下班吧。

从单位到家，需要坐公交再转地铁，今天有些晚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赶得上，小李有些担心，但是打车费用有点高，小李决定还是碰碰运气，实在不行再打车。

夜色雨幕下的郑州有一种朦胧模糊的感觉，不真实，虚幻地令人发慌，车灯、路灯、霓虹灯、大楼照明灯……交相辉映，仿佛是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做着垂死挣扎，一切喧嚣转瞬之间都可以归为沉寂，天地之间便只剩下这无尽的雨声。

小李登上回家的晚班车，在摇摇晃晃中打开手机备忘录，斟酌着词语记录下自己此刻的心情，描述着郑州今夜的景象。

随着肌肉记忆下公交车转地铁，所有的乘客仿佛都已经被大雨淋得麻木了，每个人都低着头不说话，手机的荧光照在脸上，苍白得如同遗照。

小李有些惊慌，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