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弥漫

2021年7月19日，清晨。

沉睡的城市被风雨声惊醒。

陆河看了一下时间，还不到六点，这个点对于生活在这个城市的年轻人来说，早得有点过分了。

陆河记得自己刚来郑州的时候，有段时间因为通勤需要，每天都要早晨五六点起床，晚上十二点多到家，有六七个小时都耗费在往返的路上。

时间有些久远，远到他已经不记得当初的辛苦，对这段记忆已经开始模糊了。

往常这个时候小区里已经有一些热衷锻炼的人开始晨跑了，陆河挣扎着起床，楼外没有什么人影，只有一些纤弱的树木花草在风雨中无言摆动，想要逃离却无可奈何。

陆河没有了睡意，简单洗漱之后开始整理昨天的视频素材，同时也翻阅一些同行好友的dy和微圈，看看有没有值得借鉴的地方。

除了常规的动态之外，最多的就是雨势路况。

雨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直没有停歇的迹象，郑州大大小小的道路几乎全部都有积水，或深或浅。

很多为生计拼搏的人们为了正常上班，已经早早地起床，从积水中跋涉而过，挤进行驶缓慢的公交，或者躲入相对快捷的地铁。

更有一些人骑上电车，无惧浊流，不顾风雨，朝着远方奔赴而去。

行驶的车辆少了许多，很多已经停在路边不打算移动了。

这个清晨，偌大的郑州意外的有些凄清，往日喧嚣的景象被风雨淹没，一时之间有些恍如隔世。

陆河照例拿出手机，给唐瑶发消息：

“大雨没停，上班开车注意点，尽量走高架，涉水路段能避就避，经过隧道或者涵洞这种地下路段宁愿绕行也别硬过，切记！”

顺便看了一下天气预报，未来几天依然有雨，而且有持续加强的趋势。于是又补充了一条消息发了过去：

“下班的时候如果雨还没停，估计路况会更糟糕，干脆别开车了，坐公交回来，虽然慢一些但是安全。”

过了许久没有回复，虽然已经习惯但陆河依然免不了有些失落，不过很快释然，时间还早，估计她还没有起床，没看到消息而已。

认真做好今天的视频，陆河终于收到了唐瑶的回复：

“已经快到公司了，放心吧，没事。”

我知道会没事，但是如何能放心呢？

陆河在心中喟叹，大雨在天地之间喟叹，城市在陆河身外、在大雨之中沉默无语。

自己其实并不喜欢郑州这座城市，喧嚣浮躁，从里到外透着一股急不可耐的感觉，每个人脖子上好像都拴着一根绳子，被命运牵引着，一刻不停地向前奔跑，跑的慢了就会被勒得窒息，但是无法停歇的脚步又能奔跑多久呢？

陆河不知道，同样的，他也不知道其他城市是否也是这样，从信阳山中来到大学校园，最灿烂的青春里遇到了也许不该遇到的这个人，之后便随着她一头扎进了城市的渊林深处，一无所有的人在这里的每一步都是挣扎，拼尽所有的力气总算是有了一席之地，可是这些又如何呢？

仅仅是离她近些而已，但是从来没能真正的和她并肩而立。

陆河的思绪有些杂乱，这种想法已经不止一次地浮现在脑海里， 理智告诉他应该适可而止，给这段感情做个结局，但是每一次都被情感一票否决，他不甘心，也不想甘心。

三十岁的男人应该活成什么样子？

二十九岁的时候他想过这个问题，有太多的想法和规划，好像也有充足的时间和机会去实现，可是落到现实之中，一切好像都成了空谈。

因为他连唐瑶这一关都迈不过去。

手机响了，特定的铃声提示着陆河这是父母的电话：

“儿子，看天气预报说郑州一直下雨，你出门可得注意安全呐……”

“家里没事，我和你爸都好着呢，这会儿刚吃过早饭，准备去塘里转转……”

“去什么郑州，老家这山好水好空气好，才不去哪里吸雾霾呢……”

“最近谈对象没？隔壁老胡的小儿媳妇都怀上二胎了，你啥时候能领个女朋友回来？”

说不到几句话，必定扯到结婚生子这种事情上来，陆河表示头疼，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匆匆挂断电话。

兀自沉默片刻，他又拿起手机给唐瑶发消息：

“待会儿要去你单位附近见个客户，中午没事的话请你吃个饭。”

不久，收到了唐瑶的回复：

“你忙完看时间吧，我上午忙完估计要晚一些了。”

“好，暂定一点吧，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快速回复过后，陆河打通某位拆二代的电话：

“袁先生，今天带您去看看房吧，俗话说‘风雨遇贵人’，我带您去体验一下做‘贵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