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无师自通
这种想法很正常，有几个年轻人愿意跟父母一起旅行呢。况且朱老大跑船也不是旅行，是工作，三小子跟着他，肯定是诸多限制的。
朱老大找了个借口把李长安拉到一边：“你怎么顺着他的意思去说呢，真让他给同学包船，你知道要花多少钱吗？少说得是几百两银子啊！”
“因为我觉得他说得对呀，跟老爹在一块这不让吃那不让玩的，确实不能尽兴啊。”李长安说。
“他要是能自己挣钱了，爱怎么尽兴都可以。再说这也不是玩的事情啊，是去考科举！沿途艰难险阻的，我们商船带护卫去一趟京城都不那么保险。一帮孩子结伴，那得有多危险呀！”朱老大说。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别着急呀。平时，你跟你们家老三，应该不怎么沟通吧。”李长安说。
“尝试过，但每次都说不上几句话。”朱老大说。
“这就对了，你这样的换了是谁都说不上几句话。他有什么想法，你一开口就给否了，还怎么沟通呢。”李长安说。
“那你是让我顺着他？几百两银子啊，我上哪儿给他弄去！”朱老大说。
“大人当然要考虑实际困难，小孩子心里更多的是美好幻想。”李长安说。
“他可不是什么小孩子，我像他这个年岁，已经接我爹的班了。”朱老大说。
“可心智还是个小孩子。你先得顺着他的意思，把这个话题聊开了，才能继续沟通下去呀。至于实力劝退的话，一点一点给他透露就行了。但不要轻易打破他的幻想，他现在和他那帮同学，都还觉得结伴包船去京城是一件非常潇洒的事情。但对方的家长也会跟你这样想，虽不至于考虑钱财的问题，但安全问题，总得放在心上吧。所以你别看她们现在说得热闹，其实这事儿成不了。到最后，能包到裕康的官船，那才是最拉风的事情。这正是你的优势所在呀。”李长安说。
“什么意思？”朱老大问。
“你有时候真是愚钝地让人害怕。这些小孩子的攀比心理，比来比去，最后不就是比谁家更厉害么。那些孩子的家里，如果想尽办法都弄不到裕康的官船。你一出手就给办成了，那你家老三，在他们面前，面子不就挣得足足的了。”李长安说。
“哦，说到底原来就是个面子问题？”朱老大说。
“小孩子就这么点事儿，你以为有多复杂呢。不过你可别告诉我，裕康这官船，只要有钱就能雇得到，那你可就没什么优势了。”李长安说。
“没那回事，裕康的官船从来不包给私人的。但是会考的时候，义务护送一下学子，这应该是一个大商应有的担当。”朱老大说。
“你就说以往有没有这样的事情吧，如果裕康一直是义务护送的话，你一样是没什么优势的。”李长安说。
“没有。以前是有这么个商量的，也说是顺风船。可裕康的官船，每次都是带着大宗的金银的，容易吸引盗匪的注意，学子们跟着我们，反而更加危险了。最后就作罢了。”朱老大说。
“这个理由有些牵强啊，就不能加大护卫的力度么。还是从利益出发的吧，但我始终觉得这是个好事，也是有利可图的。按理说裕康的老板应该是个精明的人，不至于想不到这一点。”李长安说。
“但你知道，这河间府每次进京赶考的学子有几十人。我们一条船连把头带护卫，容不下那么多的外人。如果是分批次的话，又会耽误会试之期。试着分散到各个船上，那么长的旅行，学子文弱，不比我们这些常年跑船的人，吃喝拉撒都得人照顾着。总的核算下来，预计开销竟在万两之巨。要是明摆了收钱运客的话，又坏了裕康这么多年的规矩，索性就不承这样的活儿了。”朱老大说。
“可以不收钱，搞一个独家冠名，就有的赚啦。”李长安说。
“什么叫独家冠名？”朱老大问。
“是这样的，如果想要搭裕康的官船呢。一批学子之中，有成功入第的，就需要给裕康承担一部分的宣传工作。如果有人高举得中呢，送过他的那条船，甚至可以改名成状元船。这就跟京城德玉轩的状元限量，一个套路，名利双收的事情嘛。”李长安说。
“可裕康的船是私家运输用，并不是实物售卖性质的营生。搞这样的套路，能产生什么利益呢？”朱老大说。
“那就是很长远的计较了，裕康没想过把分号开到京城去么？有一块状元亲临的招牌，不就在京城立住脚了么。”李长安说。
“我想没有那么简单，不然裕康早就行动了。不过我可以去说说，争取一下。”朱老说。
“是，按照这个路子没错，成不成那就是后话了。总的原则的，你能办成你家老三同学家长办不成的事情。你在老三心目中的威望，就立住了，你明白么。”李长安说。
“可我是他亲爹呀，我也待他不薄。他尊重我，不应该是理所应当的么。为什么还需要这样一件事情来证明呢！”朱老大有些不忿。
“小孩子从来都是这么难伺候的啦。但不管做到做不到，你始终是他爹，这一点是肯定的。我会旁敲侧击，只要让他知道这事儿有多不容易，他大概就不会那么小瞧你了。如果还没有改变，你就得使用一些强硬的手段了。不过我有公事在身，只在这里待两三天，能做到多少算多少吧。”李长安说。
“那也只能如此了……真是的，我当初怎么就想着要生这么多！要是独独一个，还不是任由怎么摆弄！”朱老大埋怨自己糊涂贪多。
“你可知足吧，一般家里来三个儿子，能不能养活都是个问题，你还指望着个个成才呀。我只一句话，只要不偏离正道，他爱怎么来怎么来。但孝顺也是正道，如果连这个做人的基本都没有，要一双腿也没什么用了。”李长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