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登基 - 断生行 - 隔岸观彼岸 - 武侠修真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武侠修真 > 断生行 >

第二百八十章登基

这是一个多事之秋。江湖上,在道家佛门先后经历大变之后,本为三教之首的儒家圣贤庄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梁国历代皇帝皆十分重视儒家文化,以文治国,因此圣贤庄不仅在江湖中的地位很高,在庙堂上更是相当于国教一样的存在。只是圣贤庄的三位庄主素来低调,这些年甚少在江湖上混迹,所有圣贤庄的名气不显。

圣贤庄的大庄主晏子路早已超凡入圣,乃是当代的大儒,一声修为惊天动地。而说起儒家最受人尊崇的,并非行事中规中矩的晏子路,而是三庄主曾书白。曾书白昔日有点浪子的味道,性格洒脱恣意,不过他跟晏子路有个约定,十年之内,不能胡作非为,他也因这个约定将自己锁在圣贤庄的一个小竹园整整十年。他喜欢耍剑,画画,养鸟,逗蛐蛐,怎么看都像是个市井的悠闲老百姓。

圣贤庄的弟子却无人不喜欢自己的这位小师叔或小师叔祖,相比于晏子路的严苛,二庄主姚崇之的古板,他们更愿意同曾书白学习圣人之道。曾书白擅长行云流水般的剑法,他不刻意去生活,他不像是个俗世人,倒想是桃源仙。

八月十五,中秋节,圣贤庄上下几千门人以儒家之礼贡月,这一天也是大家施展才华的时候,因为每当贡月礼之后,便轮到他们望月作诗,书华章,谱乐曲了。而每年的中秋节,儒家的圣人张子厚也会在场的,他会一一的点评弟子们的诗歌,理论,文章,其中不乏有他赞许的作品。

能在中秋节得到圣人的些许称赞,自然是能乐几年的,毕竟张子厚的言辞一向犀利,不会轻易夸人。当然,张子厚只是以士子文章的要求来点评他们,真正要入他老人家的法眼,估计只有圣贤庄三位庄主的学问了。张子厚跟曾书白关系颇为密切,他十分欣赏曾书白的气度,两人算是脾性相投。

今年的八月十五,圣人张子厚并未露面,众弟子们都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意味,他们已经能从三庄主曾书白的严肃目光中察觉到什么了。果然,曾书白当众宣布了一件事情,张子厚再次失踪了,这次是真的失踪了,因为他最爱的小弟子颜子木也不知道他去了何方。张子厚在走之前留了几句话,一是要晏子路提拔颜子木当圣贤庄的四庄主,二是以后他不再是儒家圣人,圣人之位五年后传给晏子路,三是曾书白自由了。

许多弟子不知圣人究竟是何意,他们甚至心中有些不服气,颜子木的年岁跟他们相当,学识也未必惊人,凭什么他能当落空了许久的四庄主之位?不过,他们很快服气了,只因颜子木当场作的一篇文章和同千人辩论的知识气魄。其实,他们最关心的是圣人的第三个嘱咐,三庄主曾书白自由了,他自由又为何?

一个人不会平白无故的受缚,也不会毫无理由的自由,几千儒家弟子不明白,晏子路和姚崇之却是再清楚不过了,也难怪曾书白会如此沉默。梁生安已经归天,梁仁即将登基,虽说儒家在庙堂占了大半边天,国子监,翰林院的诸多官员都曾经在圣贤庄求学,但是圣贤庄中却从未有一位真正能定住大局的人在长安,张子厚选择了曾书白。

曾书白深知张子厚选择他的原因,一是三位庄主中,他最具江湖气,不是腐儒,能尽快的适应官场。二是他生性潇洒,容易在官场上得到好的人缘和名声。全新的大梁需要一个能只变通的人,梁仁也需要一个能定心的人。

当然,张子厚有他的第三个目的,他要曾书白在朝之时尽量帮助一个人,而这件事也只有他曾书白能做到。曾书白在八月十六离开了圣贤庄,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纵情剑乐的儒家三庄主,而是梁国的门下省令,曾大人。

江湖云波诡谲,战场上瞬息万变,满是哀思悼念的大梁总算迎来了几条好消息,镇守灵都的白螟蛉与北夷迅速崛起并得到广泛支持的西门空理应外和,一举端了四大部落之一,跋扈部落的老窝,瓜分了慕容观的地盘,而白螟蛉一枪刺死了横行多年的慕容观,至此北夷的其余三大部落以及西门惘然的草原王廷完全陷入了恐慌的境地。西门惘然果断下令,召开会议,他提议所有的部落暂时摒弃前嫌,联合抗敌。当初他之所以要打梁国,是因为燕帝给他带了消息,他以为北夷能抓住机遇,浑水摸鱼,怎会想到如今的惨景。他暗恨自己的生出的小畜生,要是早点杀了他,说不定灵州甚至梁国的北边八州皆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燕国方面,淮南三十万兵马尽出,朝廷的几位大将军听从梁仁的安排,暗中配合,牵扯住燕国的大部分兵力。而与此同时,骑兵大统领袁立宗的一支天下最著名的军队已经秘密渗入到了燕国腹地,只待时期一道,两面夹击,倒了燕帝的老巢,燕帝必定回防,到时雪王军便能一鼓作气,将战场完全转移到燕国境内。

八月二十八,今天正好是梁生安的百日丧期,按照大梁的律例和梁仁自己的坚持,过了先皇的百日之期,新立的梁帝便要登基了。国不能一日无君,这些时日以来,朝中的老臣已经联名上书了九回,他们认为时值非常,不必遵守古制,新皇应即刻登基,整顿朝纲。

不过作为兼任首辅的尚书省令程昱,向来严正的中书省令陆柬之却无人上谏,而梁仁本人更是不慌不忙。朝中的大事皆分配有序,比之以前反而能显现出朝臣的处事之功。三省六部官员忙得焦头烂额,武臣们调兵遣将,有条不紊。

九月初一,天气已经有些寒意了,长安的草木开始凋零,也许是为了祭奠这几年大梁死去的人。这几年大梁死的的人太多了,有死在战场上的,有死在江湖中的,也有死在庙堂里的。

梁仁一袭素服走到了观象台,老迈的鸿雁禅师一直伴随他左右,一如当年他跟着先皇。梁仁论才学不及逝去的小皇子梁越,论武功比不上大皇子梁英,但明天,整个大梁的江山都会掌握在他的手中。

他见到了常年守护观象台的几位僧人,点头示意,他无喜无悲,说道:“鸿雁大师,最近天象如何?”他顿了一顿,似有犹豫,继续道:“他如何了?”

鸿雁禅师说道:“南方气运大动,有一道星光自南方而来。虽然不快,但不出一荀,也该到长安了,太子殿下当做万全的准备。”

梁仁突然轻轻的笑了,语气中却一点也无笑意,他道:“也好,在淮南之时,我没见到他,他算起来也是我的表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他回家是应该的。一个负气离家出走的孩子偶尔回家撒撒气没什么错,不论他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他,除了……”

梁仁不再继续说下去,鸿雁禅师却早已明白,在先皇在世之时便已明白。负气的孩子回家撒气当然应该得到宽容,无论他怎么出气或是打人,但是如果他想分离这个家,作为一家之主,梁仁决不会允许。

鸿雁禅师的心中忽然有些悲痛,他是出家之人,不应有七情六欲,不过此时的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跟他共同在养心殿待了几十年的人。碧虚真人陈锦元,他是龙虎山的一代大真人,如果不是为先皇续命,他也许能再活三十年,甚至羽化升仙。虽然见惯了皇家的无情,鸿雁禅师到了今日才真正感受到荒凉。

梁仁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他道:“这件事过后,我会为鸿雁大师在长安的西郊盖一座庙,赐名普善庙,供奉观音。唉,大师出生在普陀禅寺,是原普陀住持枯佛禅师的师弟,如果没有当初的三教之辩,也许大师能回去继承住持之位。”

鸿雁禅师苦笑,说道:“老僧已是普陀的罪人,又有何面目回去?枯佛师兄是大佛,他能慧眼把普陀交给了真古,足见他的胸襟。现在的普陀禅寺,少林禅寺统一归佛门,真古作佛门大菩提,五年,甚至不需要五年,佛门必会大兴,实是佛门大幸。老僧先行谢过太子殿下的厚爱,只是老僧愧对佛门,不配立庙。老僧一生为皇家,临了想帮太子殿下和先皇做最后一件事。”

梁仁不答应也不拒绝,他挥袖离开了观象台。

晚风凄凉,如今偌大的养心殿只剩下一个鸿雁禅师了,不过他知道,后天,养心殿会变得无比热闹,戒备森严!

九月初二,百年难得一遇的黄道吉日,梁仁在万众瞩目之下在封禅台祭天登基,同时他宣读了十条新政,其中正式废除天策神将的官职,在四平四镇八位将军之上设立军部管辖司,三军台,三者相互监督,相互牵制,天下兵权收归国有。

有一个人在往北,有一个和尚在往南,他们终会相遇。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