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苏家剑冢
陆明渊的棍法以厚重为主,加之其高深莫测的内劲,未摸到止观境门槛的萧亦玄根本无法招架。余生刀骤然如奔雷般刺出,但那不起眼的扁担朝着萧亦玄打过去,再一次击中他的右肩。萧亦玄憋住要吐出的鲜血,猛然遁地,消失无踪。遁地不比遁水,萧亦玄拼尽全力也不过沉入五十丈,余生刀在泥土中摩擦,发出道道火花。临安城门口的陆明渊身形跃起,用扁担砸在地面之上,顿时地面摇晃不止,并且生出几条可怕的裂缝。地底的萧亦玄为棍势影响,头顶流着黑血,意识也有点模糊。若不是紫色天雷淬体,他现在早已全身骨头尽碎。
陆家世代钻研理学,唯独陆明渊目不识丁,他最大的兴趣是种田跳水,挥动扁担和锄头。一个人能够坚持三十年摆弄扁担和锄头,他一定对它们了解得深刻。以陆家当年的势力,陆明渊想要学到上乘的武学自然不是难事,而他只学棍。又比如他现在一扁担一扁担的砸地,没一次挥动,地面便裂得更深,那几条裂缝已然深不见底。
萧亦玄在地底蠕动,他尽量保持自己的体力,在绝对的境界面前他没有还手之力,可他从来都不会放弃。武评第十一,江东韵家的家主韵天行,江家的原家主江无忌他们都是顶尖的高手,却未曾得到武评的殊荣。陆明渊的武道修为比他们更加的深厚,当他把扁担竖执插入泥土之时,层层的黄泥彻底的崩开。
此时有两人站在城头,一男一女,男的胡子拉碴,女的倒是清新典雅,只是面若冰霜。年轻男子尴尬的找话题道:“雯雯呐,那种田的不愧为武评第十一的高手,我看比起我们家的老祖亦是不遑多让。不过你放心,我定然可以完成老祖宗交代的任务。”
世间有两大剑垆,一个是东岳的扶名剑池,另一个是苏家剑冢,扶名剑池由于当年萧然的关系沉寂多年,苏家剑冢却总会有高手展现。他们不仅铸剑技术高超,剑法更是一流,相传苏家每一代只会派一名青年人行走,而苏家剑冢的高手都会有剑侍伴随。
年轻男子的模样邋遢,可他真的是此代苏家行走天下之人,名为苏鼎。那名女子为他的剑侍,大名雯雯。他们二人一个月前已经到达临安,按照苏家剑冢老祖的命令,他们要等一个人。
剑侍雯雯抱着一柄青绿色的长剑,她不屑道:“老祖要萧亦玄务必死在我们手中,你想从陆明渊的眼皮底子下亲手杀掉他,呵呵!”
苏鼎的眼神幽怨,他要反驳几句,却忆起兰花豆的美味,只得作罢。在他看来,再好的珍羞也敌不过眼前女子的做的兰花豆。苏家的剑客除非到达归元境,否则不可以佩剑,以此来勉励剑客。剑侍担任保护剑客的职责,也展示苏家剑冢的实力,可以自剑冢选一名剑。雯雯的青绿长剑是苏家最有名的一柄剑,名为“天问”。
泥土的炸裂,萧亦玄随之而出,他跌倒般的滚落于地面,一直拖行百步才抵住身形。萧亦玄单膝跪地,模样狼狈不堪。农家汉子陆明渊收回扁担,说道:“虽说螳臂当车,你的毅力倒是当世罕见。萧亦玄,你父萧然杀我兄,我杀你,合情合理,陆萧两家的恩怨此后一笔勾销。”
萧亦玄抬起头,竟然灿烂的笑道:“前辈,我父亲和您的恩怨我管不着,但我萧亦玄尚未娶妻生子,我可不想死!”他手中余生刀突然用力的抛出,他抛出的目标不是陆明渊,而是临安城头的苏鼎和剑侍雯雯。
其实萧亦玄在他们来时已经注意到,他猜不到对方的身份,凭借武人的敏感可以知道来者必然不善。哼,他在那儿和武评十一的大宗师奋力一搏,他人想坐收渔翁之利,对某些事小心眼的萧亦玄来说万万不行。
苏鼎的面色变得戏谑,说道:“好一个祸水东引,雯雯,天问剑借我一用!”说罢,剑侍雯雯抱着的那柄青绿色长剑蓦然出鞘,在于天空中一个回旋,直接抗住萧亦玄余生刀。苏鼎踏空而行,凌厉的剑意自他的体魄展开,此刻他即是剑。江湖中有百年不遇的剑道天才,天生和剑亲近,苏鼎一岁摸剑,三岁习剑,十岁大战剑冢的宗师,不论天资或者后天的努力,他都无愧于心。
陆明渊望向疾驰的青色剑气和人,说道:“苏家剑冢的人也来凑热闹吗?只可惜萧亦玄为我必杀之人,其余人伤不得!”天问剑冲破余生刀的罡势,余生刀高飞落在萧亦玄的面前,而天问剑速度不减反增,剑中带有幽冥意。中州往生宗的剑客修习往生意,不过其修炼剑意的方法却是跟苏家剑冢学习。苏家剑冢的剑客习剑极为苛刻,有人枯坐百年也未必可以得其精髓。
历年来,想去苏家剑冢一试高低的剑客不知凡几,而苏家有个规矩,只要输给苏家人,必须终身留在剑冢。苏家剑冢至今已有和武当剑派分庭抗礼之势,败给苏家人的用剑高手永世作苏家的奴仆,为剑冢添加不少的力量。
苏鼎的脸色平淡,没有在酒垆前的玩世不恭,反倒有几分严肃。天问剑划破天际,它的目标是萧亦玄的命门。陆明渊的扁担刚要挥动,却有红色的拳头袭来,血色染满一方天空,出拳的是为个子不高但极度危险的少年,正是姜轶。
姜轶的血拳由死人堆里练成,他杀的人不计其数,血拳在血里浸泡。姜轶周身的戾气极重,给陆明渊一种不舒服的感觉,陆明渊皱眉未曾出手,选择冷眼旁观。萧亦玄完全不在乎天问的滔天剑势,他盯着距离已然不远的苏鼎,眼里有狠色。
苏鼎的天问剑至,剑间紫黄交接,如同堕入幽冥的鬼魂。姜轶的血拳弥漫包裹住天问,万千血人影,一点寒光自血雾中透出,脸色变得阴沉的苏鼎怒道:“以杀人造观,你罪不可恕,找死!”
姜轶闷哼,拳里的血色更加的重,若是有普通人在此,绝对会大吐不止。苏鼎以掌击于天问剑的表面,天问剑剧烈颤动,空中有异象横生。一头神兽的虚影凭空出现,它有九个头颅,每一个头颅都长有角。它体型如泰山,口尤为的大,一口张开有吞天之噬。狂猛的北风呼啸,吞噬着姜轶的全部。
苏鼎站在天问剑之上,眼看着苦苦支撑的姜轶面色狰狞和痛苦,他的两条臂膀于血雾中挣扎,却始终在靠近吞天巨兽。苏家有招“吞天”,号称吞噬世间的一切污秽,姜轶杀人太多,久未有过的心魔缠绕,他化身一头孤傲的狼在巨兽的口里争斗。
陆明渊扛起扁担,说道:“吞天之剑,苏家此子有大造化,苏铭的手笔不小。可那个血拳的小子也不简单,且看你如何收场。”
吞天的巨兽咆哮,似乎不满野狼的挑衅,它摆动体躯,一心想将姜轶吞到肚内。苏鼎捏动剑诀道:“孽畜,今日容不得你撒野!”天问剑再次展现紫黄两色,有如洪钟大吕有击磬之声,震荡人的灵魂。
姜轶在狼和人之间转换,他一拳敲掉虚影的牙齿,但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大,在他的腰际有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吞天巨兽正要乘胜追击,以报牙齿之仇,一只无语匹敌的刀不知何时插在它的九头中间。九头同时晃动,看得出那柄精美的刀恰好戳中它的软肋。
苏鼎的眸子盯住抓住巨兽其中一个头的狼狈年轻人,说道:“萧亦玄,敢尔!”
萧亦玄无视他的话语,左手握住刀柄,在巨兽狂躁不安中,余生刀狠狠的拔出,他的人也随着虚影的溃散落地。姜轶恢复到正常状态,只是他的面色苍白许多,血拳的红色有逐渐退化的迹象。
剑侍雯雯从城头掠至苏鼎的旁边,心神微动,天问剑稳稳的回归鞘中。一直耐心观战的南宫夕搀扶起受重伤的萧亦玄,萧亦玄抹去迹,眼神扫过苏鼎,剑侍雯雯,抗扁担的陆明渊,他自嘲道:“要我命的真是不少,你们谁先来?”
苏鼎见到萧亦玄的第一眼内心十分的不爽,或许他看比他长相好看的男子都不爽。不过当他注视美丽到不可方物的南宫夕之时,他恍然愣住,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女人,男人?苏鼎不由得多看几眼,南宫夕一如既往的微笑对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苏鼎仔细的打量着南宫夕,正想好生研究一番。奈何左侧有杀气,那柄天问剑更是铮铮生音。苏鼎面容一苦,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目光,好似没事人般的掂动脚跟,惬意自然。
萧亦玄饶有兴致的俯视苏鼎脚背的绣花鞋,久经花丛的他知道,苏家的本代剑首亦是性情中人,不过瞧他吃瘪的架势明显差着火候。萧亦玄开玩笑似的又道:“大剑客,你夫人的心情貌似不太好,那个,你不要幽怨的看我,我邺城第一纨绔,要不指点你三招,保证你受益匪浅。喂,你躲那么远作甚……”
心中大骂萧亦玄不是人的苏鼎拔地而起,背部有万剑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