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截杀
月黑风高,临安长史府的牢房里,戒备森严,巡查的甲士都是由地方军抽调而来,比之长史府的普通官兵要严肃,今夜长史大人吴承恩吩咐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否则严惩不贷。牢房里的锁重新请最好的工匠加固,坚不可摧。长史府的内院灯火通明,吴承恩和一众临安的将领正在商讨大事。严回是临安兵马司的主管,同时也兼任金渝将军,服浅绿色战袍,银色腰带,配上他络腮胡子的面庞,显得气度泠然,他沉声道:“吴大人,千叶真乃千恶谷谷主千叶敬痕的儿子,我们要动他得做万全的准备,要不要通知朝廷那边?”
吴承恩撇着嘴唇道:“无论如何,千叶真当众杀人已是事实,按照我大梁的法律当斩,我的呈报已经写好,想必刺史大人和经略使大人定然收到,现在只等他们的通知。此事宜早不宜迟,免得多生事端。”
致果校尉费祎直爽道:“长史大人说得有理,你放心,牢房那边我安排妥当,随时可以动手。”他长得臂大腰圆,浑身的肌肉突出,一看便是真正的猛将。他以大斧作兵刃,一柄不知饮了多少犯人的鲜血。
“报,刺史府查大人来示,命长史吴大人,金渝严将军,费校尉稍安勿躁,一切等明天查大人亲自定夺。”
严回一拳砸在桌面,厉声道:“混账,查大人到底怎么想的,千恶谷的恶徒深夜必来劫狱,我们的人难道人有他们杀害!千叶敬痕那个老贼,自从二十年前他和梁宫的那位联手害死天策神将,本将对他痛之入骨!”
吴承恩压低手道:“噤声,小心隔墙有耳,严回,费祎,你们一共有多少人把守?你把长史府的人都带去,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严回道:“我们只能调动三百人,加上长史府的两百人,如果是普通的高手要闯进来根本不可能,怕的是小宗师甚至是宗师高手。五百人在他们的眼中,算不得什么。”
牢房的前门以中铁打造,有一百名甲士持戟而立,他们的目光冰冷,盯着黑暗处,只要有风吹草动,他们立刻会前去检查。离大牢不远的临安鬼头街,寂静得可怕,有三道绰绰的人影,影子在地面拉得老长,一胖,一瘦,一高,自影子看不清他们的相貌,但他们皆是光头,披着头陀的衣服,顶着金刚箍。西漠千恶谷和密宗的渊源深厚,三人以头陀模样示人倒也不怪异。
胖头陀持一根金刚伏魔杖,他的鼻孔处套一个铁环,哼声道:“一个小小的临安长史竟敢对我们少主不利,看洒家一仗打烂他的头颅。”他说话之时,鼻翼煽动,牵动铁环凛声作响,煞是怪异。
中间的高头陀足足有十尺,他戴着一只和他头型相仿的帽子,瓮声瓮气的道:“胖子,你别嘚瑟,中原不比西漠,小心阴沟里翻船。来之前谷主交代过,如果少主真的有什么三行两短,我们三人吃不了兜着走。”
瘦头陀又矮又瘦,活像个生长不良的树枝,他的手里握着两个红色的圈,圈的边缘由骷髅制成,青面獠牙,他说道:“谷主最疼爱三公子,犬马他娘的是个废物,几个临安的小喽啰也搞不定。嘿,据说中原的娘子十分的水灵,等办完事我得去青楼降降火,你们两个该来不来?”
胖头陀表情淫荡道:“当然,当然,尤其是醉花楼,水鸳楼,溢香园的花魁我要挨个的尝过去,回去也让那帮常年修炼的老不死的羡慕羡慕。”
高个头陀没什么兴趣,他在千恶谷中是个异类,因为自小受挫,因此对女人向来敬而远之,如今保持童子之身。不过正由于他的童子之身,修为是三人中最高的。夜色漫漫,周围的人家基本熄火睡眠,唯有打更的人在叫着,“天干气躁,小心火烛。”
三个头陀像是幽灵般避开垂老的打更人,他们略至一间民屋的上空,举目望去,大牢的位置恰好在他们的实现之内,胖头陀估计着守军的人数道:“里三层,外三层的,我估摸着不少于五百,高个二,你的主意多,说说怎么办,要不直接杀进去?”
高头陀晃动无名指道:“此法不妥,瘦子,你静悄悄的摸到后面去,能杀几个杀几个,切忌打草惊蛇。胖子,你到右侧接应,顺便放一把火。我由正面奇袭,到时打开所有的牢间大门,我们趁乱营救少主。”
胖头陀和瘦头陀均无异议,正在此时,高个头陀拧起如叶般的眼睛,忽然朝着黑暗中说道:“朋友,跟了一路也不嫌累,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妨出来聊聊天,总不能逼着我们和死人说话吧!”
其余两个头陀一点也不觉得诧异,他们抱着各自的兵器饶有兴致的等待着对方的出现,只是当黑夜中一位个子不高,却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年轻人走到光明中时,他们的脸色变得阴沉。千恶谷的高手如云,而他们三个是顶尖的存在,为千叶敬痕的左膀右臂。其中胖头陀和瘦头陀离玄化的门槛仅有一步,高个头陀已经浸淫止观境三年,但三人面对一人,他们竟然一点把握也没有。
高头陀问道:“你是何人?我劝你不要阻拦千恶谷的人办事。”他的语气带着色厉内荏的味道,任何人也不想和一个眼球泛着红光,好似一匹野狼的人为敌。
年轻人道:“杀你的人!”
年轻人的双拳变红,一拳即打中最前面胖头陀的鼻子,胖头陀的鼻环刹那崩裂,四散的铁屑刺伤他的面部和皮肤。胖头陀惨叫声不断,高头陀拉着她迅速的后退,袖中划出一只短叉,叉有三叶,每一叶的形状不同,此叉构造独特,被叉一次的伤口就难以愈合,直至血液流光而死。
正是江东十三楼副楼主姜轶的年轻人猛烈的血拳全然不顾叉的来袭,他的拳头和三角短叉碰撞,叉短时弯曲到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瘦头陀的红色骷髅圈飞来,圈的中央伸出密密麻麻的针刺。姜轶倒转身形,以腿部的力量踹走骷髅圈,骷髅圈的骷髅喷出腥臭味的烟雾,烟雾蕴含剧毒。
一只弩箭自半空中砸下,准确无误的射中骷髅圈,瘦头陀猝不及防之下自食恶果,他捂着眼睛痛苦的打滚,没蹦跶几次就一命呜呼。一个少年在远处的高屋顶咧嘴笑,他是周寅,从来只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
高头陀的心沉到谷底,他见到近在眼前的长史府牢房心生妙计,他一边带着胖头陀以最快的速度闯入,一边高呼道:“快拦住他,有人劫狱!”他的身影一闪而逝,没入大牢的门中不见踪迹。
守卫的甲士动作严格整齐,五只大弩率先拉出,每只大弩有两百斤,强劲的力道和气流摩擦出火花,沿着应有的轨迹旋转。姜轶的动作为之阻挡,大牢立刻杀声震天,一只只长戟从四面八方刺向他。姜轶的血拳狠狠地扫过,至少有五十人转瞬之间死于非命,他不想做过多的纠缠,甩开眼前的十余人后也飞入大牢。
金渝将军严回和致果校尉费祎来得极快,他们冷静的下达命令,长史府的官兵和其麾下的甲士有条理的冲进大牢,封锁住各个内出入口。严回和费祎战场的应变能力强悍,他们二人没有急于进去,因为此处是大牢唯一通往外界之地。
背弓的少年周寅身边多出两个人,一个人有狭长的丹凤眸子,一个人始终保持着微笑。萧亦玄望向牢房的方向道:“人往往会在绝境逢生,南宫夕,你说高头陀会不会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逃了?”
南宫夕拍着萧亦玄的肩膀道:“姜轶做事利落,他逃不掉的。”
萧亦玄扭动发酸的脖子,说道:“自己的仇总得自己报。”说罢,他白色的衣袍在夜间闪过艳丽的风采,他一眨眼的时间便成功的混入大牢。站在门口的严回和费祎眉头紧锁,因为他们只捕捉到淡淡的残影。
大牢潮湿而且蜿蜒曲折,前面基本是范轻罪的人,萧亦玄一阵风似的直接穿过几道铁门,顺利的摸进最后的一个石壁门。石壁门内的牢房以精钢锻炼,用的锁是临安有名的机甲大师鲁班的凤凰莲心,其锁有九道十八弯,每一道每一弯开错,里面的人将会彻底的出不来。萧亦玄仔细摸索着石壁,余生刀在表面趟过,轻松的划开璧层,但碰到精钢时遇到不小的阻力。余生刀乃古之神兵,吹毛断发,任何的精钢皆可破,萧亦玄不得不承认鲁班的机甲术确实有独到之处。
萧亦玄收刀,单纯的以刀破牢房实在浪费精力和时间,得不偿失,他捏着造型巧妙的凤凰莲心锁研究。南宫家的机甲天下第一,萧亦玄也耳濡目染一些,他先是掰断一根铁丝,两只手分别握住凤凰莲心的两端,一番尝试之后,萧亦玄终于发现一些窍门。凤凰莲心锁如其名,须得人一心二用,以不同的手法同时开凤锁,凰锁,且必须同一时刻打开,触动中央的莲心方才成功。
一声清脆的响音,萧亦玄摘下凤凰莲心锁,缓缓的移动石壁的大门。
有横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