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一鸣惊人 - 断生行 - 隔岸观彼岸 - 武侠修真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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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一鸣惊人

龙虎山天师府头门临溪宋丽,面阔四五间,六扇三开的门前有十几根高达二丈一尺的大木柱,古色古香。中门正上方悬挂一块“嗣汉天师府”,金光夺目。前正中两柱有鎏金的对联曰“麒麟殿上神仙客,龙虎山中宰相家”,道尽天师府的渊源气派。东侧置大鼓一座,西侧有三清像的石雕,栩栩如生。陈丹渊和真古的辩论正在天师府的辩论坛,天师府的千名弟子和长老早已在此等候,而最中央的三个蒲团上坐着陈丹渊,真古和尚,无艳道姑。冲夷道长倚靠在一根大柱上,只可惜他的酒全部喝光,无聊的打着哈欠。

真古东张西望的,他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大的场面,双手合十的手里里布满汗水,硕大的光头油光瓦亮。无艳道姑则要镇定许多,她的浮尘搭在腿边,清秀的面庞暗藏着坚忍之意。陈丹渊胸有成竹,他望向冲夷道长,心底窃喜,既然你要小辈来龙虎山辩论,那么输了自然折的是武当剑派的面子。

陈丹渊抬手道:“大师,观主,你们远来是客,今日的辩题便由你们二位出,你们看如何?”继而他双手拢在袖子里,神态慈祥和蔼。

真古开始挠头,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我从来没和人辩论过,不知道怎样出题,真人,要不你来吧。”说罢他不好意思的挠头,形态相当的憨厚,惹得天师府的弟子大笑,他们指指点点。辩论向来都是检验学问的最好办法,佛道两门的辩论尤为重视,竟然有人不通辩题,岂非不自量力。

无艳道姑恭敬道:“客随主便,真人尽管出题即是。”她的一举一动具有道门大家的风范,倒使得陈丹渊暗暗心惊。坐在前排的有两位穿着相同金色衣裳的道人,一人是道姑,她虽已年逾七旬,但岁月似乎没在她柔嫩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唯有满头的银发十分的明显。另一人是个眼高于顶的老道,他鼻孔朝天,环抱着手,似乎不屑于眼前的辩论。此二人皆是天师府“丹”字辈的真人,道姑名陈丹素,老道名陈丹闻,其中陈丹闻是龙虎山掌门陈丹赓的亲兄弟,修为深不可测。

陈丹渊笑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客气,我也不为难你们,不管是道家或是佛门,究根结底要讲个天理循环,顺应天道,道之一字不是我道家独有,我们以“道”为题辩论,大师说佛理,观主和我说道理,你们认为怎样?”

真古和无艳同时点头认可。

陈丹渊继续道:“人之为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但我们修道之人有逆天改命的资格,天道虽不可逆,却可抗。我们龙虎山传承百年,百年中羽化的仙人共有八十一位,暗合九九之数,他们皆是突破天道的圣人。因此天道在于修道人来说是相对的一面,我们必须桎梏方得永生。”

无艳道姑皱眉道:“人循天道理所当然,道家清净无为,修生养息,绝不是为得长生而违抗天理,而是顺应天道的表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不光是人,万物灵长,花草树木都有生长的道理,不应刻意的追求,顺其自然,无为即好。”

真古说道:“阿弥陀佛,人各有命运,命运是缘生因法,人的生老病死皆是疾苦,但佛家的法门却不提倡怨天载道,而是追求生命的意义。佛门有无量劫轮回,人都会死亡坠入轮回,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人存在即为生活,贫僧赞同无艳掌门的观点,如若做不到顺从本源,我们修佛修道的真谛何在?”

龙虎山真正头学问的弟子长老不禁陷入深切的思考,连神情不屑的陈丹闻也坐直身体,倾耳聆听。段金宁和端木音堂,端木蓉站在一起,他们前面是言堂的辛霞济和戒律堂的陈霞讳。辛霞济笑意灿然,不苟言笑的陈霞讳却是目光凝滞。

端木蓉轻声道:“二哥,想不到真古师父的年纪不大,佛法竟然这般高深,也不知他是佛门何位大师的弟子?”

端木音堂毕竟见多识广些,他说道:“现今佛门以少林禅寺为首,少林有四大高僧,主持如悟大师,讲经院首座如秒大师,戒律院首座如悔大师和达摩院的首座如素大师,他们门中有一本极其晦涩的《贝叶禅经》,相传失踪二十余年,我曾有幸在古书中见到只言片语,跟小和尚的说法颇为的相似。”

端木蓉挑动俏丽的眉毛道:“莫非二哥的意思是《贝叶》禅经现在真古的手中,如果真的如此,那他的来历便大有可观了。”

陈丹渊没想到真古和无艳有出人意料的言论,他铿锵的说道:“我辈修士若只知在天道之下苟活,见不到天道以外的风景,我们与常人又有何意?佛门的普渡善人,道家的行侠仗义都需要深厚的修为作为铺垫,修道之人的一生不追求极道的长生,又怎能有时间造福百姓?”

无艳道长反驳道:“只要有心,何处不是道?列子御风而行,修为比之我等不知厉害多少,但他最后选择结发断长生,魂归大地,而不是羽化登仙。说到底,你们龙虎山的羽化不过是为一己私利,并不是百姓谋福祉。我相信心中向善,即便只有一岁的生命,他亦有令人尊重的品格。”

真古和尚不卑不亢道:“《大般涅槃经》中有云‘见佛性者,非众生也’,佛身即法身,佛陀割肉喂鹰,普通人亦能做善举,佛门有得道成佛一说,但那只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大彻大悟之后自能心灵空静。真人的长生不是三教中人的目的,天理有公道,一人积德行善,即使活不了几年,他亦永远的活在众人的心中。一人图施恶孽,他再高深的修为也只是下十八层地狱的孽障。”

冲夷道长莫名的打起呼噜,他旁边离得近的龙虎山弟子是嗤之以鼻,一脸厌恶的模样,什么狗屁的武当道长,人样都没有。坐立蒲团的陈丹渊脸色变得难看,龙虎山向来以羽化成仙奉为最高的理想,不过无艳道姑和真古的口中却充满对羽化之事的悖论,他说道:“功名利禄,长寿安康,我们道祖曾有言,道人归根到底也是人,我们追求长生羽化正是顺心意,无可厚非。反倒是平凡的碌碌无为要遭人的唾弃,真古,观主,你们的善是不修功德的伪善,着实不能取。”

陈丹闻扶着长须,暗自点头,有着婴儿肌肤的陈丹素却是隐约有着担心,因为她察觉到自己师弟的言论已经偏离正题,蕴含色厉内荏的味道。

三人的辩论一直自中午到黄昏,龙虎山顶的夕阳景色柔美,落日的余晖映射在每个人的身体。一千余名的弟子长老无一人觉得累和离开的,他们眼神如炬的盯着雕有阴阳鱼的辩论坛,直至深夜。

第二日清晨,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先是迅速的在江西蔓延,随即大江南北的江湖中人都知晓,包括此时中州的一家有说书先生的小客栈。小客栈的规模真的只能容五桌人,但奇异的是,平时无身生意的客栈今日里三层外三层的堆满人,个个伸着头,手里捏着花生或是瓜子。

当然,能够坐在五张桌子座位上的人都不会平凡,其中的一桌是两个年轻的公子哥一人白衣如雪,一人男生女相。白玉如雪的公子哥喝着粗劣的茶水,兴致勃勃的听着客栈的小平台的目盲老先生说书。说书的行当十分的有讲究,左手持醒目,猛然一拍,精彩绝伦的书便开始。

焦阳郡在诺大的中州城是个毫不起眼的存在,更别提在焦阳郡也属偏僻的牛家镇了。说书人一般说的不是古书,而是正在发生或者发生不久的有趣的事。目盲说书人面饼大的脸褶子密布,瞧着怎么也得七十岁了,他口齿伶俐,吐字清晰,抑扬顿挫。更重的,他有个会拉二胡的漂亮孙女,配合着他说书的韵律。

其实实话说,老杨头的孙女长得不算漂亮,她的脑门宽大,影响整体的美感,但她的那双灵动的水汪汪大眼睛能勾人的魂魄,二胡声响起,节律婉转,老杨头落醒木,眉飞色舞的说道:“话说江西龙虎山,道家佛门齐相聚。陈姓丹渊老天师,一朝败于娃娃手。天地伦常应犹在,不叫道人羽化仙。各位详细的听我说来,昨天武当剑派的大真人带着楼观台的观主和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和尚去龙虎山论道,但时值端木世家的端木蓉恰在寻找百年难遇的九尾锦鲤,嘿,那九尾锦鲤是个什么稀罕生物诸位看官是否知晓?”

小客栈的人茫然摇头,掌柜是个年约四荀的中年人,他没读过书,偶尔一次在城里见到说书的,平常吝啬的他花了三两银子,更是重金聘请爷孙俩来牛家镇。他乐呵呵的剥着刚炒的瓜子,光一天的收入已经足以低过他给说书人的前,他怎能不高兴?

老杨头的孙女二胡仍在在拉,老杨头却不往下说,而是拎着一只铜盘,看客们会意纷纷掏出碎银子。白衣的年轻人轻轻的放入一锭金子,使得看客瞪大了眼睛。

收钱完毕,老杨头清嗓子道:“九尾锦鲤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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