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三教之辩(四) - 断生行 - 隔岸观彼岸 - 武侠修真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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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三教之辩(四)

鼓声沉闷而具有禅意,少林禅寺的甘露台之内,一百余张古色的木桌上摆满斋菜和茶水。少林禅寺的斋菜不仅美味可口,而且菜式也是一流,当年怀王曾在禅寺中念七日佛,以求得安静祥和,他便十分的喜爱此间的斋菜,

宾客云集,梁国的大宗门,北夷的佛道大家,燕国的韦陀寺和青花剑观的人皆已到齐。住持如悟大师和三大院的首座于申时出现,他们披着象征佛门尊贵的红色袈裟,其中有“妙僧”之称的如妙大师风采绝尘,温文尔雅,他的一曲《清心咒》令人遐思而舒适。佛门重视论资排辈,既是三教之辩,三教中的道家武当剑派,龙虎山天师府,青花剑观,佛家的清心寺,普陀禅寺,韦陀寺,烂柯山,儒家的圣贤庄和翰林院的士子自是坐在最前方。冲夷道长和萧亦玄,无艳道姑,真古坐在一起,除却他另有一个年岁与他差不多的老道士,老道士面色赤红,如同醉酒的老翁,但其神态严肃,和仰躺着的冲夷道正形成鲜明的对比。

武当剑派有三宫,冲夷道长是玉虚宫之主,面色赤红的老道士便是紫霄宫之主冲和道长。武当三宫之主皆至,但道尊冲虚道长喜欢清静,因此没有参加宴会。冲和道长是冲夷道长的师兄,而且青年武评第二的陆龟蒙正是他的弟子,他望向左侧桌的几人说道:“师弟,据说青花剑观的天生道长昨日伤在白灵起的手中,也不知他的伤势如何,待宴会罢,你与我共同去问候,顺便赠上疗伤的丹药。”

冲夷道长无酒不欢,商业街的杏花酿甘醇,他摇着酒壶道:“要去你去,青花剑观向来以鼻孔示人,叶凡也真是胆子大,竟敢与白灵起扳手腕。要不是萧羽兵也恰好在明月阁,老道看他得死一百次。”

正是天生道长和叶凡的二人,他们单独坐在一张席位,叶凡的眼睛一直盯着白衣的萧亦玄,背负的纯钧剑隐约有异动。而天生道长饶有兴致的吃着斋菜,昨日的明月阁羞辱似是未造成任何的影响。

龙虎山天师府来的人不少,“丹”字辈的真人有两位,一位是善于辩论的陈丹渊,一位是地位仅次于龙虎山掌门的陈丹闻。以往的辩论,龙虎山掌门陈丹赓会前来,但不具体的参加,但此次他去北极之地采摘仙果未归。掌管戒律的陈霞讳和言堂的辛霞济则代表“霞”字辈的力量,最后一位黄杉的少年鼻梁高挺,棱角分明,他绝美的嘴唇中泛着冷峻,剑眉自然,乌黑的眸子锐利,他浑身散发着不同寻常的仙气。

陈金仙是“金”辈最杰出的弟子,传说他出生之时有龙虎山羽化的大真人托梦道音,而且他的样貌和龙虎山的祖师爷陈夕抟有七分的相似。陈金仙虽是第四辈,但便是陈丹闻和陈丹渊也是恭敬的待之。

烂柯山的三位法师由于槐花苑的风波未曾显现,而为首的是一名美貌的女子,肌肤如雪,眉眼中静肃淡漠,她的胸口挂有一串白色的佛珠,如羊脂般稚嫩。烂柯山的兰慧上师佛法高深,更为人乐道的是她做事率性,曾打伤槐花苑的苑主梦槐花,有人说兰慧上师乃行走世间的真菩萨。

陈锦元和鸿雁禅师与翰林院的士子相邻,而鸿雁禅师出生普陀禅寺,他此时正和普陀禅寺的住持枯佛大师畅谈禅理。枯佛人如其名,他端坐的椅子上,面容枯槁似入定额的老佛,他的僧衣老旧,但眼神清澈明亮。

圣贤庄的大庄主晏子路和二庄主姚崇之带着庄内的杰出弟子坐在正当中,儒家是梁帝倡导的正统学家,历来帝王以儒家的思想治理天下,他们比佛道更具有显张力。至于生性洒脱浪荡的三庄主曾书白的去向,怕是只有天知道了。

少林禅寺的住持如悟亲自敲响足有千斤重的木鱼,他说道:“诸位檀越,十年一次的三教之辩于明日正式开始。道法深通,佛法曲奥,儒法世明,法不辩不明,贫僧期待此次的辩论能出现不同的学说,为佛道儒增添源泉。”

大宴到子时方结束,其实三教之辩承托的更多的是江湖中人的情思,江湖中尔虞我诈天天发生,罕有世间聚在一起。比如鸿雁禅师和枯佛大师足足有十年没见过面,而幼时他们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五月初五的月不明,少林禅寺的灯笼也逐一的熄灭,大家皆在怅惘着三教之辩的精彩。少林禅寺的立雪亭禅房,此处是清心寺僧人的住所。清心寺在大梁是前五的佛家圣地,但因其特别的低调,世人皆轻视。清心寺的住持寒山禅师是位瘦小的老头子,他头的右侧有个凹陷,是年轻时所伤。寒山禅师未得高僧位前性格暴躁,他常和同寺的禅师因为禅理的意见不合而出手。只是随着年纪和阅历的沉淀,他变得古井无波和睿智。

清心寺重理不重武,寒山禅师本人的修为在江湖中只算普通的小宗师,但清心寺中有武道修为甚高的大师。他盘腿坐于蒲团,念着禅经,两名小和尚忙着给他准备洗脚水,他们不像是寺院的和尚,反倒像相亲相爱的大家庭。

寒山禅师泡完脚,佛门的起睡时间有严格的规定,但也不是一成不变,他合衣躺在木板床上,宁和的睡去。少林禅寺的安全是不必担心的,今日住在寺内的皆是大宗门的扛鼎人物,梁国一半的武道大宗师在此,即便其中有浑水摸鱼的,欲在一干大宗师的眼皮子底中行逆事几乎不可能。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夜里有人!

此人的身形诡异至极,他似是融合在黑夜和禅院当中,他的蓦然出现根本没引起任何高手的注意,一个本该在寺内的人怎会引起注意?他走到寒山禅师的门前,双手轻轻的按,他整个人穿过禅门入得其内。他也是个和尚,体格宽大,一派西域高僧的风范,他的面容如深邃的大海般平静,他的嘴角夹杂着冷笑。

寒山禅师毕竟有修为,他睁开眼睛,盯着眼前的宽袍广袖之人道:“僧友是何人,为何深夜来我禅房?”

体格夸大的和尚声音低沉道:“要你命的人!”他的右手探出,便只一拧寒山禅师的脖子断裂,已然失去生机。武道高手的修为犹如黑夜中烛火,只要微有气机散出,整个少林禅寺的高手在同时觉察到,而最先到来的是此行负责保护寒山禅师的清心寺玄烨。

玄烨在清心寺是武道的担当,他蹙眉推开禅房的门,不过奇异的是先前死去的寒山禅师居然又活过来,此刻正在打坐。玄烨心中狐疑,问道:“寒山师兄,你没事吧?”

寒山禅师慈祥的说道:“有劳师弟挂怀,贫僧入定之时遇到桎梏,误以为是遇到修为的门槛。哎,贫僧的修为师弟是知晓的,我亦不强求,倒是师弟要为清心寺费心了。”

玄烨一眼看穿寒山禅师的修为仍然在二方境,他安心道:“师兄的佛理至深,我望尘莫及。只是寒山师兄,出门不比在寺内,中州的情形复杂,凡事得小心为上。”

第二个赶到的是少林禅寺达摩院的首座如素大师,他面大腰圆,见到玄烨互施佛理,关切的问道:“玄烨僧友,刚才此处有修为戾气流淌,莫非是有人闯入?寒山僧友是我座上宾,住持师兄特地嘱咐我留心,不知……”

玄烨说道:“如素大师且宽心,师兄入定遇到魔障,现已清除。”殊不知满脸笑容的寒山禅师眼里有异样的神色,仿佛是星空般的沉沦。

如素大师向来敦厚,他念佛号道:“阿弥陀佛,既然无事,贫僧也不打扰寒山僧友的清修。”说罢他礼退而去,玄烨也告辞回到自己的禅房。

寒山禅师的手摸过面颊,转变为另外一番凶恶的模样,他狰狞道:“萧亦玄,当年你的父亲萧然屠我千恶谷,你又杀死我儿,我要亲手把剥皮抽筋!”西域千恶谷有一项秘术易形,此比易容术要玄妙百倍,而且根本无破绽能循。但易行术毒辣,需得以人脸为引,已经毁尸灭迹的真寒山禅师已然失去面皮。

萧亦玄和真古,冲夷道长住在方丈院的隔壁,以武当剑派的声望和少林禅寺的大师比邻无可厚非。冲和道长与武当掌教冲虚道长正在方丈院与如悟大师彻夜长谈。冲虚道长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凤目疏眉,他青色的八卦道袍熠熠生辉,头戴着一方紫阳巾,一双厚布鞋显得他与世无争,他和住持大师如悟坐在最上方,冲和道长,冲夷道长,讲经院首座如妙,戒律院首座如悔分别在左右两边。

如悟大师说道:“冲虚道友,此前羊皮之事你已知晓。芥子密语乃我佛门圣物,贫僧无能,观不出羊皮之内的玄机,但也决不允许羊皮落在有心之人的手中。”

冲虚道长凝神道:“道家的无字天书二十余年前消失,如果芥子密语再为别人所得,我们大梁的佛道两门要成为笑话了。如悟僧友,三教之辩龙蛇混杂,贫道定会祝你守护佛门圣物。”

一直不言语的清秀僧人如妙望向窗外,神情戏谑,因为他知晓明日的少林禅寺会真的会变成世人的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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