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三教之辩(三) - 断生行 - 隔岸观彼岸 - 武侠修真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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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三教之辩(三)

冲夷道长和碧虚真人赶到之时,百兰剑已经掌握在萧亦玄的手中,而长安第一剑客祁节浑身是血,经脉尽断的倒地。礼部侍郎恒彦挡在一干翰林院士子的面前,他痛心疾首道:“祁先生只是误伤你的师弟,你当真要赶尽杀绝吗?”萧亦玄瞥视一眼武道修全废的祁节,说道:“我说过,我的要求很简单,也一定会达成,现在祁节的事我不再予计较。恒大人你把温孝茹交出来,此事一笔勾销。”

恒彦挺起胸膛道:“不行!有本事你杀死我,我堂堂大梁的正四品官员,不容你个贱民侮辱。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生亦何欢,死亦何惧,读书人的脊梁骨万不能断!”他说得义正言辞,眼中有视死如归之意。

萧亦玄悬空提起白兰剑,他自冲夷道长处习得的玉虚剑法早已入化境,万光琉璃,如同时间在流逝,将人由少年变为苍老。顷刻的时间,恒彦和五名士子白头,脸上的皱纹密布,便是骨骼和肌肉也在以极快的速度萎缩。恒彦惊骇的摸着自己不断掉落的头发,而五名士子则面无人色的大哭。

天地有异象,萧亦玄皱眉,一股枯木逢生的力量阻挡住玉虚剑法的第一式万花流光,两个道人同时出现,其中华服的道人陈锦元双掌推入生机,使得恒彦和士子们再由老年恢复到少年的模样。陈锦元的面色变得红润,而冲夷道长的手点在打坐的真古和尚的天池穴,探查明白缘由的他不善的望向恒彦。

陈锦元挥动袖袍站在恒彦的一侧,他先是注视缓缓睁开眼睛的真古,又看到修为内敛的萧亦玄,最终他的目光驻足在中年男子萧羽兵的脸上,他躬身施礼道:“本道久不涉足江湖,想不到枪圣萧先生竟又出世,真是失敬,失敬。”

无艳道姑紧随来到此间,她见到受伤的真古,手里握着的白色佛尘根根坚硬如铁,散发着强烈的剑意,记得她上一次真正的生气是在楼观台灭门的时候。萧亦玄诧异的打量无艳道姑,问道:“师叔,她是谁,不会是你的徒弟吧?”

冲夷道长吹鼻子瞪眼道:“不是,不是,老道从不收弟子,何况是女弟子。待你的蠢笨师弟清醒,你自己问问他便知道了。”说罢,他丢给萧亦玄一个会意的眼神。

萧亦玄先前愤怒的情绪立刻平缓,他瞧着无艳道姑的清秀面颊,摸着耳垂道:“啧啧啧,真古够有能耐的,行,冲着你的剑意,你当我的弟媳妇儿我认!”

一道眼神杀气袭来,萧亦玄毛骨悚然。恰好神志复原的真古眼睛如铜铃,他捂住自己的嘴巴,尽量不出声音。不过慧眼如炬的无艳道姑仍是发现,她不着痕迹的走到真古的背后,继而膝盖似是不经意的顶着真古的脊椎。真古抖落着白胖的肉,有苦难言,一个大男人光天化日眼泪居然可怜兮兮的往下掉。

萧亦玄的心情大好,他忍俊不禁的要笑,但想着有些事情没有解决,他叉着腰,摆出嚣张的姿态,说道:“怎么着,恒大人你找来了帮手?”

陈锦元无论是皮囊或是风度皆比冲夷道长强上太多,他赔礼道:“本道不知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但请看在本道的面子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少侠你的武道修为深不可测,莫不是突破了玄化境的门槛,百年的江湖以二十岁登顶的少年人唯有你和仙逝的剑侠曹重离,如果本道尚没老眼昏花,你应该便是儒侠的儿子萧亦玄吧?”

萧亦玄侧眼看向冲夷道长,冲夷道长朝他点头,他说道:“你是碧虚真人?怪不得会枯荣的术法,看来梁生安的养心殿倒是有不少的高手。”萧亦玄的眼中有厉色,因为二十余年他未见面的父亲萧然正是无端死在养心殿。

陈锦元知晓萧亦玄的火气从何而来,他说道:“萧公子,当年的缘由本道不清楚,但有一点萧公子宽心,本道决不曾做伤害儒侠的事情。哎,祁先生品格高尚,萧公子你断他的全身经脉未免狠毒些。”

萧亦玄说道:“狠毒?碧虚真人,如果不是我来早一步,我的师弟此时已然是具尸体,你说我狠毒,你怎么不问问有“君子剑”美称的祁节是如何行事的?”他负后的右手忽然在白兰剑轻弹一下,梵音和道音出现,世间同殇,韶音同碌,宫商角徵羽,宛转悠扬。玉虚剑法的第二式韶音同碌本只有缥缈的道音,但萧亦玄曾习琴剑双绝钟子期的一招琴剑,更兼修佛门的大止观之力,佛道二门互相融合。

冲夷道长满意的捻动山羊胡须道:“老道钻研玉虚六十载,竟是你小子悟出无上的真谛,佛道同源,万法自然。亦玄,我很期待你领悟全部的剑式。”

陈锦元的两条柳叶般的眉毛颤动,龙虎山的剑法虽不如武当剑派,不过其道法要更胜一筹,天师府百年来有诸多真人羽化成仙也是由于此。陈锦元道袍无边无尽的甩起,似是深不见底的窟窿,蕴含着极致的道意。诸天大佛自西方显现,道家仙人自东方升起,他们或盘腿或冥想,音域浩繁,俯视众生。

陈锦元一袖藏乾坤,抵挡住道音和梵音的侵袭,大道万千,禅理奥妙,但袖中能容纳乾坤万物。陈锦元的袖袍吸力巨大,大佛和仙人的虚影竟然在慢慢的消散,有尘归尘,土归土的意境。萧亦玄的嘴角上扬,他白兰剑崩出,直指变成疯癫的士子温孝茹,剑中有往生的味道。

萧亦玄先后和往生宗的副宗主卓不群和宗主樊无极交手,他跨入大止观境视野无限的扩大,任何的招式皆是一通百通。大止观境的玄妙不是普通止观境的高手能够媲美的,萧亦玄掌心又有莲花,莲花是佛门的圣武,它比白兰更加的圣洁和无暇。

佛国种莲花,生死不相知!

陈锦元席卷着道袍囊尽天地的道音和佛音的力量,诸佛散,诸仙退,而莲花已经触碰到他的衣袖口。陈锦元脸色突变的断袖,莲花一旦有根,漫天的白莲消除世间的尘埃,陈锦元护着恒彦接连退十丈,左手的道袍有一个五角的缺口。

冰凉的水溅染恒彦的丝绸衣裳,恒彦闻到浓重的血腥味,不是水,而是鲜血,温孝茹的心血。陈锦元转头看到温孝茹躺在血泊中,他的心脏正插着祁节的白兰剑,白兰剑的剑根断裂,一柄君子剑自此消失,他罕有的动怒道:“萧亦玄,你身兼佛道两门的大修为,理应平善,以慈悲为怀,你戾气深重,早晚会有劫难!”

萧亦玄讽刺道:“道法教会我冷静处事,佛法教会我凡事皆有因果,碧虚真人,你领着恒大人和翰林院的书呆子们上少室山吧,我想少林禅寺的晚宴要开始了。”他回头朝摸着肚子的真古眨眼睛,真古给他一个咧嘴的笑容。

陈锦元跟冲夷道长和萧羽兵告辞,他实在没有涵养再和冲夷道长讨论道法,只有恒彦走时生生的看萧亦玄一眼,似是要把他永远记在心中。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如同血,天色的确已晚,萧亦玄和真古勾肩搭背的走在最前面,他拍着真古的胸膛神秘的问道:“书带来没?师兄告诉你,我前些时日在临安得到一本稀世珍藏,你想不想看看?”

真古双手合十,他无意的瞥视与冲夷道长并肩而走的无艳道姑,他小声道:“师兄,师兄,书里面的男女情爱和现实中不一样呐。你看书中说因缘天注定,自有月老搭桥牵线,俏丽的公子哥为搏美人一笑宁愿舍弃万贯的家财,也有穷书生入赘终成佳话。我一个和尚饶是使劲百般的技巧,怕是也得不到别人的芳心,忧愁呐。”

萧亦玄眼睛发亮道:“真古你研究得够彻呀,师兄今日便教你一个屡试不爽的办法。无艳掌门不是常人,虽说道家没有严苛的礼法,但毕竟是方外之人,她即便喜欢你也是担心别人说闲话的。我告诉你,你呢……”

真古时而摇头,时而点头,时而挠头,瞧得目光不曾离开过他的无艳道姑不明所以冲夷道长心领神会的碰碰她的手臂,说道:“无艳掌门,你得小心喽,每次亦玄和真古在一起准能有馊主意。其实,我说句实话,你和真古挺配的。”

无艳道姑脸若冰霜,佛尘凛然作响,冲夷道长又解释道:“规矩自在人心,不管是楼观台或是武当剑派,即便是佛门,只要心中无愧,无所谓教条和缛节。无艳掌门,人之一生,不求长生,但求一个自由而已。”

无艳道姑一直纠结的心仿佛豁然开朗。

山路崎岖坎坷,前往少林禅寺需历经九曲十八弯,尤其之于虔诚礼佛的人来说,此是艰难的考验。但以萧亦玄等人的修为当然不费事,晨钟暮鼓,鼓声铿锵,恢弘的少林禅寺灯火辉煌,大宴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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