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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扯不清的儿女事(下)

杨安的冷汗如水般淌落,他至少已经三十年没有今日的恐惧感受了,三十年前,当他仍然是个宗门小弟子时,他曾经打破了师父最喜爱的一面琉璃的镜子。他的师父正是以一种死亡的眼神注视他,他吓得尿了裤子,时隔多年,当年的剑道宗师化为了一抔黄土,而他杨安也在灵都凶名赫赫。雪衣年轻男子淡淡的走过,他除了戏谑的说了“你试试”似乎压根不想管他们的事情,在他的眼里,江湖上的恩怨实在有些腻烦了,他经历了太多,一年中他由死到生,又由生到死,他的视野不是灵都的几个小宗门能够媲美的。

慕容芷愣住,其实如果不是她的提醒,雪衣年轻男子也许一点也不会搭理他们,世间善良的人也许少了些,她能出声已经算不错的了。杨安咽了咽口水,房子清,虎爷等人自然也瞧出雪衣年轻男子的不同寻常,尤其是见到杨安惊恐的表情,他们不敢轻举妄动。雪衣年轻男子走得不快,他的脚步声回荡在冰天雪地间,倒是有一番别样的韵味。

慕容芷深深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她不笨,从一开始的不想牵累无辜到此时她也明白了一些其中的意味。雪衣年轻男子是杨安也惹不起的绝世高手,传闻真正的武道大宗师修炼到相当的境界是可以返老还童,青春永驻的,年轻男子的美丽眸子印在了慕容芷的心中,她知道她以及慕容家唯一的机会来了。

断臂的邓石目露凶狠之色的盯住杨安,他的面色涌现不一样的病态白色,说实话,流了如此多的血和精疲力尽,他撑不了多久了,他只有三方境边缘的修为,他能不倒全靠他的一股气和信念。

正当杨安宽心雪衣年轻男子不会插手之时,只见慕容芷毫不犹豫的跪在一直在行走的年轻男子的脚边,她的绝美瞳孔里闪现过晦暗之色,她道:“公子,小女子是灵都慕容家的,望公子能救小女子和慕容家一命,小女子,小女子必当厚报!”

邓石愣住,他的脸突然涨得通红,他想拉住慕容芷的衣服,奈何他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她是慕容家的天之骄女,而他只是个随从,他没有资格干扰她的决定。他恨自己的无能,因为他懂得慕容芷的意思是什么,一个女子能付出的最有价值的代价往往是她自己。

雪衣年轻男子竟然停下了脚步,轻轻的“咦”了一声。杨安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他如同老夫子面前的小门徒一般卑躬屈膝,说道:“老朽灵都正义堂杨安,前辈,房家和慕容家之间的事跟老朽无关,如果前辈不喜欢,老朽乐意代替您清理。”

房子清和虎爷的脸色大变,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杨安顷刻前态度会有一个大转变,他的意思相当的明显了,若是眼前的年轻男子要他们死,杨安便会一点不留情的倒戈。虎爷在道上行走多年,虽然畏惧于杨安的实力,但他性格猛烈,他道:“杨堂主,做人要讲信用,你莫要忘了你个房家的约定!”

“约定?”杨安的心中冷笑,在生与死之前约定又算的了什么,他根本不理睬虎爷,继续小心翼翼的说道:“前辈,您……”

雪衣年轻男子观察了慕容芷一会儿,他的目光中不含一丝的淫意,他若有所思的道:“真的?你什么样的代价都愿意付?”他的言语中没有感情,然而在一般人的耳朵中已经是会意了。

甚少说话的邓石怒叫道:“小姐!小的即便是死也要保护小姐和货物的安全!小姐,你……”他的刀挡在自己的胸前,他不允许其他人靠近。

一双惨白的玉手抓住了邓石握刀的臂膀,一张强颜欢笑的俏脸上有泪水,也有决然和坚毅。如果白锦和自己落入房家人的手中,慕容家真的要完了,届时她的父亲和家人将面临的是灭顶之灾,而现在只有一个人能救他们。她朝雪衣年轻男子磕了一个头,她道:“是的,公子,任何的代价!”

年轻男子摸了摸自己的腮帮,说道:“行,你跟我走吧!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只是我一个人的,你不是什么慕容家的小姐,当然,他们也不能杀你。”说罢,他给了杨安一个犀利到极致的眼神,杨安全身抽搐,他觉得死亡是离他如此的近。

杨安不是个笨人,他理解了年轻男子的眼神意味,他的心蓦然一狠,他先是一剑刺入了满脸惊愕的房子清的胸口,又一记飞剑砍下了见势不妙要逃走的虎爷的头颅。正义堂的人和房家,虎爷的人战在了一处,由于杨安的存在,一刻钟的时间,雪地上已经布满了房家和虎爷的人的尸体。

年轻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挥了挥手,杨安如蒙大赦,他一刻也不欲在此地停留,他甚至发誓一辈子也不会再到北夷和大梁的交界处,只在灵都的一亩三分地上做生意。原本十分棘手的杀戮,年轻男子一个眼神和挥手便解决了,慕容芷在灰心之余,又有点期待,年轻男子是谁,话说他长得真是不错哩。

思虑到此刻的慕容芷不禁面色羞得绯红,自己在想些什么,他仅仅是恩人而已,而且是要她付出一辈子代价的恩人。年轻男子紧了紧雪衣,说道:“天色不早了,走吧!”他头也不回的向前迈步,他一点也不担心慕容芷会溜走,因为天下间能在他跟前顺利溜走的人,十支指头数的过来。

慕容芷收回了子墨剑,愤怒的邓石也要跟随他们,奈何年轻男子一句话便使得他望而却步,年轻男子道:“我要的是她,如果你不想我现在把你家小姐扒光了丢到雪地里喂雪狼,你最好回去。”

邓石冷峻的脸铁青,他欲拔刀与年轻男子斗个你死我活,只是他惊骇的发现他的刀无论如何也拔不出鞘,似乎有股巨大的吸力。慕容芷生怕灯是惹恼了性格不清的怪异年轻男子,她温柔的说道:“邓石,你先回去告诉我爹一声,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但是……不行,小姐,我一定要陪你,大不了我们一同死!”邓石的言语坚定,而已经走出几十丈的年轻男子显然顿了顿身形,在邓石和他之间的满地大雪忽然炸裂,如同翻江倒海,直把邓石和一众的尸体淹没,唯独慕容芷立在雪上。

慕容芷迟疑了片刻,她快速的跟了上去,她只有仅存的一次机会,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似乎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

乌家堡经历几次的争夺,现在是大梁的领地。乌家堡的地理位置重要,一直是北夷和大梁的必争之地,它是北夷打开大梁北门户的关键。乌旭自小生长于乌家堡,今年已是八十三岁的高龄,他弯腰驼背,枯黄的脸上老年斑点明显,他的额头的右侧有个淤青的痕迹,正是乌家堡的标志。

自从乌家堡为大梁占领,乌家堡的人生活总算太平了一些,乌旭和以乌旭为代表的老人心里是存了感激的,他们一辈子生活在乌家堡,已然离不开。北部冬天的气候尤为的寒冷,自从入了冬,身体愈来愈不好的乌旭便不怎么下床了,他也因寒冷而染上了疾病。到了他的年纪,冥冥中他能觉察到大限的来临,只是他仍然放不下一些人和一些事。

坑坑洼洼上的乌家堡街道上不时的有大梁的军伍巡逻,前些时日身体好的时候他常常会独自倚靠在门边,他满脸慈祥和希冀的期望再见到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不过如今他病了,只得拜托隔壁的一位同样老迈但气色却比他好不少的老人,老赵头帮他打量打量,他千叮咛万嘱咐,如果遇到了他们,一定要请他们留在堡里吃顿便饭。

乌家堡唯一的一间酒馆里,平时酒馆的人倒也不少,其中大部分是往来于北夷和大梁边境的生意人。虽然两方的朝廷明令禁止严禁战时通商,但之于一些不做生意便不能生活的商人来说,他们是会铤而走险的。

今日的酒馆里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子一袭雪衣,腰际配有一柄精致的刀。女子算不上倾国倾城的容貌,不过她的两条修长的腿着实吸睛。酒馆的掌柜是个长相粗犷的大汉,他浓眉大眼,著纯黑色的袄子,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样,瞧上去便不是个易与之辈。能在乌家堡继续办酒馆,他自然有他的门道。

男女的落座引发了酒馆里不少的讨论,而当事的两人则点了一份酱牛肉和几个馍馍,年轻男子叫了一壶热酒。正是慕容芷的清秀女子像个丫鬟似的为男子倒了一杯热茶,不同于刚开始的愁眉苦脸,她和年轻男子接触了不过半日,她已经有些摸清了男子的性格。

男子名叫易玄,他表面上十分的严肃冷漠,实则不是个沉默的人。他们一路走到乌家堡,也交流过不少的问题,虽然大部分时间是慕容芷在问,易玄在回答。其实正是萧亦玄的易玄也是比较无语的,他原本带上慕容芷只是想多了解一些北夷和灵都的事情,谁曾想到当他开了一次口,随即则是无休无止的问题。

慕容芷是个实打实的话痨,也许是在慕容家憋了太久了,她完全暴露了她的天性,她思考得十分简单,破罐子破摔!

“公子,你的家住在哪儿呀?”

“西北。”

“哦,公子,西北好不好玩呀,我听说西北的雪比灵都要大呢?”

“是的。”

“嘻嘻嘻,那个,公子,你家有几口人呀?你有没有娶媳妇儿呀?”

“咳咳咳……”

“算了,算了,不问你了,你去北夷干嘛呀?不会是要去寻姑娘吧?嘿嘿嘿,据说北夷的姑娘和大梁不一样哩,莫不是公子喜欢那样的?”

“……”

真是扯不清的儿女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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