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是我的,对不对?
“驴打滚从来不会把玩具叼上沙发。”孟炀蹲下身看他,确信地补充,“这是你教它的习惯。”
说罢完全笼罩梁沅的Alpha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径直去掀他衣服下摆,保镖中有一位还想上来阻止,立即被同伴拉下去。过了一会儿他又返回来,孟炀面带威压扫他一眼,只见这个小伙抱起仍热情摇尾巴的驴打滚就往楼上走。
梁沅伸手往他相反的方向拽衣服,男人的手大出一整圈,轻而易举阻挡他的反抗,即便碍于他的伤孟炀没敢完全用力。手上不得梁沅便骂,“你干什么!我们断了,老流氓!”他的腰拼命扭动,企图躲开男人的动作,脚从他压下的身体间隙中蜷起不断往孟炀肩上踹,想要带离两人间的距离,“你要强奸我吗?我会踹断…”
话没说完被他抚摸到一条粗糙肉痕的动作打断,剧烈挣动之后梁沅浑身都在抖,衣服下薄薄的皮肤也在他手下颤。下腹处一道疤横亘而过,爬在曾经平整漂亮的肌肤上,这是生他们女儿的刀口。
强势把一切扯开的Alpha固执地掀起那层衣料不放,梁沅也不挣扎了眼一闭任他看。耳边响起的仍是问句,孟炀问他:“怎么回事。”
“我们这行身上带点伤疤很奇怪吗?”梁沅反问他。
“梁沅!我有常识,这是妊娠纹。”他的手指来到另一个地方,那里有浅浅的纹路,淡得几乎看不出,除非像他这样凑近。
孟炀太了解他,知道如果要小孩他肯定不会等自然分娩,从一个玩具猜到他肚子上的疤。梁沅不咸不淡地回答,仿佛与己无关,“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我身边有很多男人。不小心弄出个孩子咯,用得着大惊小怪?”
说完就想推开他起身,可男人不放,无意之中伤口被扯到,他极轻地“嘶”了一声,孟炀马上如同触电般松手。梁沅趁机站起来朝餐厅走,背后孟炀的呼吸有些重,像是在消化他说的话。
这人不让他走,扣住Omega的手心拉着梁沅要他看自己。孟炀问道:“既然如此,孩子呢?他父亲呢?”沉闷的笑声从胸腔传出来,显然他不依不饶是不信的。孟炀当然不信,传闻如果为真,那些人的作用顶多和他起初一样。
“我饿了,放开。”这个问题似乎问到他的难处,梁沅避而不答,只要他松开自己。
孟炀对他没办法,他无法不讲情面地逼问梁沅,内心的情感早已决定他做不出来。我饿了简单三个字直击到内心某个地方,孟炀松开紧攥的手,换一种方式牛皮糖般跟到餐桌前。两个人僵持时梁沅的衣领下滑了些,露出里面的绷带,他这才放心。
阿姨准备好饭菜也上楼去,餐厅明亮的光只照在绿油油的简单饭食上,幸亏是这种,不然已经冷得无法入口。梁沅自然地坐下张口吞咽,没什么滋味的饭菜吃起来是很痛苦的,何况前几年顿顿吃的都是精心准备的。而他现在就像在口腔里打过麻药,抑或是在执行既定的程序。
“你就吃这个!”孟炀十分惊讶,不提他有伤在身,就是正常人吃连减脂餐都不如的饭菜也会受不了。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梁沅如此消瘦,又从刚才短暂的接触来看肌肉质量似乎比以前更好。
闭口不言的Omega抬头给他一个无语的眼神,像是在说不然呢。孕期几个月把他体能的凭依耗得所剩无几,Omega天生在这个时期堆积脂肪保护生命贮存供它生长的能量。后面几年比之以往凶险有过之无不及,梁沅需要更好的身体素质,高强度的训练和严苛的饮食的确是唤醒一个孕育过小孩的身体的最佳途径。
孟炀可能也想到这一点,一时间他看向梁沅的眼神满是内疚。于是男人一言不发默默转身去厨房,一通翻找,梁沅没吃完他已经端出一道热气腾腾的菜,“啪”的一声放在他面前。然而梁沅一筷未动,他将严格配比恰好够机体所需的晚餐吃完主动收拾碗筷,那碟半冷的菜被他和其他厨余一起倒进垃圾桶,然后把空盘子放进洗碗机启动程序。
之后梁沅没有赶走他但也不多理,自顾自钻进书房留孟炀一个人随便他干什么,直到将近十二点才出来。等他打开卧室门只见里面开着灯,床当中有一个男人,掀开他惯睡的一边被子,拍拍床铺。
“谁要你坐我的床?”梁沅硬着头皮去床头拿睡衣,问道。
“我还要在这儿睡。”孟炀得寸进尺,“谁叫你把婴儿房弄在我房间,别人的孩子也睡我的房间?何况我的东西都收在这儿,怎么不是我的卧室,我的床。”
因为女儿喜欢来找他,梁沅习惯不关卧室门,没想到方便他到处乱翻了。婴儿房算是戳中梁沅心里一些隐秘的想法,但他仍梗着脖子回嘴,“我买的东西当然是随便我放。”
可是孟炀的脸皮厚度超出他的想象,这人厚颜无耻,没皮没脸地接话:“你买给我的。”
梁沅没辙,拿起睡衣气恼地走进浴室,避开伤处小心冲洗后蔓着一身热雾出来无可奈何地在他空出来的一边躺下,只留给孟炀一个后脑勺。还好伤的是左肩,不然还没办法背对他侧躺。
孟炀想帮他洗澡来着,就像当年自己中枪那样,可惜如果他敢进去梁沅现在就能再次把他扫地出门。
因此为弥补遗憾孟炀果断把他纳进宽厚的怀抱,隔两件滑爽的丝质睡衣交换体温。出乎意料梁沅没有挣扎,于是怀抱越收越紧。毛茸茸的脑袋贴着下巴,孟炀的心腔像被羽毛扫过一样酥痒,但这里完全饱胀。
其实他伸手过来那一瞬梁沅浑身僵直,与他相拥并不陌生,可同盖一床被子安静地躺在一起这种感受如同重重的钟杵在他心弦脑内敲,原来这就是共眠。慢慢他的身子放松下来,瘾君子一般用尽每一个毛孔感受男人的气息温度和力度。
两个人都在装睡,最终梁沅都快真的睡着又听见他问:“是我的,对不对?”
等了很久,孟炀没等来回答,只好用很轻很轻的怀抱搭着他,如同相爱多年热恋如初的夫妻。
第二天早上梁沅是靠在孟炀胸膛上醒过来的,头窝在对方颈侧,后腰似乎被硬热的物体顶着。这一觉睡得太安心,安心到全然是梁沅陌生的感觉,以至于刚睁开眼睛时他竟然迷瞪了几秒。片刻之后终于意识到抵着自己的东西是什么,脸唰地熏红,悄悄挪开身子。
不应该啊,以前自己还敢主动往上坐的,生过小孩,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梁沅深感要命,用行动自如的那只手掩面,想要逃避无可救药的自己。
任劳任怨垫在他下面的Alpha早被细微的动作惊醒,梁沅扭捏之际一个总是热腾腾的身体再次严丝合缝地贴上来。孟炀比他高很多,此时埋首在他颈后亲昵地蹭快要躬成一个虾米,滑稽极了。
梁沅不习惯他外放的表达,有点不知所措,推也不是顺从也别扭,只好干巴巴地凶他:“你易感期啊!”然而听在孟炀耳朵里只像是给他挠痒痒,把没有距离贴向一截腰肢的地方挠得更硬。
“没有,就是想你。”孟炀半闷在枕头上半埋于他脖颈间,声音嗡嗡的,听起来有点儿委屈,“没睡醒,害怕是在做梦。”
和平时沉稳的嗓音不同,晨雾为天地间所有镀上软绵绵的修饰,连坚冰都能化成涓流。音节从耳朵钻进,汩汩混入血液里,往一切的伊始――心腔里汇,把那里充盈起来。不带这样的,要他怎么狠得下心来。这下是连耳朵一起红,梁沅感觉腺体好像突突在跳,仿佛那里也植入一颗心脏,他突然有些庆幸几年前孟炀没来这一套,否则他根本逃不开,只能认栽。
整个社区十分静谧,窗帘与门窗一齐合得严严实实的卧室更甚。梁沅不知道此时心跳声算不算突兀,反正他花很大力气才止住想转身扑进他怀里好生哭一场的冲动。怀孕时无数个失眠却不能吃药的夜晚他幻想过不下百次孟炀回来后要叫他怎么办,总不会便宜他,即使那时他们才刚刚分开,回来与否还是未知数。
梁沅无疑高估自己,光是远远一个猜想,猜当时楼顶架枪的是他就无比满足。他觉得自己太卑微,可是他心甘情愿。吸了几下鼻子后梁沅拉开他圈在自己腰上的手,问道:“如果我现在要你走呢?”
还想往他身上贴的手顿住,孟炀从深埋的眷恋动作抬起头盯眼前微乱的头发丝,开始反思自己。真的从当初开始就晚了吗,那他可真是个懦夫。手掌最终没有落下,握成拳抵在柔软的床铺上,孟炀故作轻松,“你得给我个理由。”
“没有理由。”趁他松开,梁沅把自己往床边送,轻轻挪,像是怕惊扰什么,但他的话没掺一丝情意,“要是没地方住,我可以帮你找房子。”
“我不干。”
“你当我招之即来吗?想要了,我就必须还待这儿等你。”梁沅已经慢吞吞挪到床边,他突然掀被起身,背对他坐在床边,昏暗的光线把他描成一幅静默的画。这话半是假装,半是真切的委屈。
然而在他没看到的地方,梁沅的嘴唇快要咬破。
狠下心肠的刻意疏远没有维持多久,早晨梁沅又跟陶维显通过一次电话。热牛奶才喝一半,他又拨回来,率先响起的不是发小的声音,而是小女孩脆生生的喊话,梁允姣很认真地自己举手机抱怨地喊爸爸。
很快通话换由陶维显掌控,他恳求梁沅:“你崽太精了,居然闷不吭声守我悄悄给你打电话。不是兄弟不讲义气,这半大不大的小不点怎么这么难招架,我顶不住,快接回去。”刚会说话但听不懂道理的小孩最难缠,很不幸,梁允姣正处在这个时期。
死皮赖脸的孟炀就坐在他对面吃早餐,第一声比成年人声音尖锐的童音响起时他抹希腊酸奶的动作就慢下来,意味颇深地盯着梁沅。奈何陶维显可能真的受够难搞的人类幼崽,声量比平时高,自然而然落到受过听力训练的杀手耳朵里。
他擦干净手,伸臂夺过手机,直接对陶维显说:“好,我们马上来接,麻烦你先给她吃个早餐。”说完不给梁沅反悔的机会果断挂掉,留相隔半个城的一对发小目瞪口呆。
于是孟炀名正言顺赖着他去接小孩,与未纳入预期的意外见了第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