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策反
71、策反
“哦,别着急,你慢慢说。”瑾辰的语气平淡极了,听不出什么感情色彩。
中年男人有些猜不准,低垂着头眼睛上瞟,又不安又怀疑。
这时林翰扶着许奶奶正走出门来,中年男人看见了,张大了嘴,“啊”了半天,才终于说出一句:“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然后“啪”的一声就跪下了。瑾辰早有防备,撤了一步,中年男人才没能抱住她的脚。
“大善人啊……请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妻子啊……”中年男人毫无骨气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断断续续陈述。
男人说了几分钟,删去冗杂的反复的信息,瑾辰大概捋清了。
一、这个中年男人叫许诺,二、他的妻子得病了,症状很像,应该也是有机磷中毒,三、这个男人非常爱他的妻子,为了妻子可以做任何事。
“哦,明白了,我很忙,顾不过来。林翰,你陪若雪姐姐一起去一趟好吗?就像刚才一样就行。”瑾辰转身蹲下来直视着林翰的眼睛,鼓励着他。
小林翰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瑾辰对时刻关注着这里的守在另一扇门前的齐悯点了点头,齐悯尾随着傅若雪他们离开。
傅若雪绝对能成功策反他的,瑾辰一点也不担心。她绕去林翰的棚屋找到了另一个医疗箱,继续治疗剩下的病人。
剩下的倒不是都是有机磷中毒了,还有大量的营养不良等其他问题。瑾辰不能说都懂吧,不过好在都不是那么危重,借助医疗检测仪,也能治个七七八八。
那厢,傅若雪随着中年男人许诺走回他的住处。
“你把妻子藏在地下室里?你不怕得病吗?”傅若雪开始套近乎。
“是的,我谁、谁都没有告诉。不然他们肯定也会把我的妻子赶到棚户区去的。我,我得病了也没关系,至少,我们死也能一起死……”许诺一脸决绝的样子。
倒是个痴情人,傅若雪感慨。
“你是不是,其实早就知道有药?所以还能按照原来的规律早出晚归耕田,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傅若雪见过这个中年男人好几次,在农田里,一直扛着锄头。
许诺并没有一下子就破防,还死撑着说着没有。
傅若雪继续加压,“你这样还辛勤工作,不就是笃定妻子可以好起来。如果她不能好,你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劳作呢?而不是抓紧时间,时时刻刻陪着你挚爱的妻子?以你的爱之深,可能还会殉情吧?”
许诺动摇了。
“你为妻子隐瞒,我也不能说什么,但是如果你的隐瞒是建立在出卖、抛弃全村人的基础上,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他们允诺你的药只有一份,对不对?你仔细想想,如果你的妻子知道你这样做,她会认同你吗?其实你自己也知道,答案会是什么吧。”
许诺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不出声。
“你的妻子一定很温柔吧,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总是对你笑。也一定很善良吧,可能连折断一根花茎都会不忍心。所以你那么爱她,因为她就像圣泉水一般,纯洁,无暇,就是你毕生的信仰。但是你背叛了她,你让她的生是全村人的死换来的。她会怎么看你?她又会怎么看自己?”
“别,别说了!别说了……呜呜呜呜……”许诺捂住了脸,蹲了下来。
林翰一脸疑惑地停了下来,傅若雪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然后也蹲了下来。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和许诺说——“你还有机会,赎罪。”
许诺猛地擡起头,眼泪鼻涕混作一团,目光却满是问询和希冀。
“告诉我,你是怎么和他们联络的,你又和他们说过什么?我保证,你的妻子会好起来,全村人都会好起来的。”
傅若雪紧盯着许诺,眼神那般坚定,那般毫不动摇,“他们才是带来疾病的罪魁祸首,抓住了他们,你的罪就赎清了。你和你的妻子,还可以像原来那般相爱。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你做过什么。”
威逼利诱,以妻子之名的谴责、完美的美好愿景加上全身而退的承诺。
许诺是不可能不被策反的。
自会全盘托出,甚至,比傅若雪他们想象得,还要更多。
又是忙忙碌碌的半天,根本没得休息。
傅若雪回来后,非常隐晦地和他们笑了笑。众人心中兴奋,晓得最重要的一步达成了,压抑着喜悦,继续为患者们站岗,避免出错。
瑾辰后来又和林翰一起继续救治了许多病人,瑾辰除了叮嘱林翰用药千万不能超过药典规定剂量,别的也没什么好说了。林翰上手很快,闲着的时候也一直在翻阅医疗检测仪上的知识。瑾辰觉得,他应该是个当医生的好苗子。
一直忙到天都黑了,棚户区也飘起了袅袅炊烟。
“孩子们,辛苦你们了,一起吃个晚饭吧?”校长许爷爷大病初愈,拄着穆子逸下午教导小锅盖头削的一根木头拐杖,邀请瑾辰几人一起吃晚饭。
林翰拉了拉瑾辰的衣角,眼睛亮亮的,满是期待。
瑾辰问了一下众人的意见,大家都同意,他们就随着老校长一起到棚屋之间的几张长桌处,有几丛篝火,烧着几大锅的白米粥。
空气中有些米粥的淡淡的香味,棚户区的大部分能走动的村民们都围坐在一起。
看到他们几人到来,都将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
满满都是感激。
瑾辰几人觉得这些目光似乎有形,像是一种光芒,或者一种力量,一种责任,一种重量。
何德何能。
“我们只是做了我们该做的事情,坚强熬到现在的你们,才是最伟大的。没有向命运屈服,也没有放弃希望。”瑾辰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荒星的人们啊,不管好坏,不管自私自利还是善良友爱,从根本来说,都是坚强顽强的,都是向往追逐着生存的。
因为熬不住的那些,早就死了。
虽然只是寡淡的白粥,但是熬的时间长了,也醇厚了一些。众人吃着自己碗里特别厚的白粥,感觉到这就是村民们对他们的感谢。
以最淳朴的方式,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