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倾盆

“主人，坏消息，”诺勒火急火燎地进到卡里亚斯的书房里，等到卡里亚斯放下了手中的账本，继续说着，“托厄那边的事。”“哦？说。”靠到椅背上。

“她们三个人昨天中午火急火燎地走了，那些家仆拿了些萨墨莎家里的东西回了自己家。”

“意思是……这件事情有第三者插足进来了？”

“对，而且根据那边的人的消息，有人看到一些武装精灵出现在可兰都，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曼尔拉弥斯方面知道了这件事，要来争夺玫瑰。”诺勒的语气并不轻松，如果曼尔拉弥斯进来了，这件事就很有可能会成为第三次纪元战争的诱因之一。

“试试看能不能联系到她们，如果能的话派人去接应，之后，在托厄方向布置点人，看到她们就把她们接回来，你再跟魔拉甘联系一下，必要的时候我会让他把恐虐骑士团带来。”卡里亚斯明白，既然曼尔拉弥斯方面已经有了动作，这件事就绝对不再会像之前设想的一样轻松了，必须要妥善处理。

“动用恐虐骑士团？会不会……”

“我让你做你就去做，诺勒，”打断诺勒的发言，卡里亚斯笑笑，“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有的时候，总得强硬些好，如果没有恐虐骑士团，更可能会让他找到别的理由。”

天还没亮，莉薇娅叫醒车夫，一行人早早上路。昨晚的事情已经给她们敲响了警钟，如果要睡到自然醒大家再慢慢走的话，很有可能会发生第二次这样的夜袭——几个人的小队绝对不是曼尔拉弥斯派来的所有人员，按照亚斯特密的野心和他对玫瑰的执念，面对的又是萨墨莎这样的存在，派来的人怎么想都不可能少于四五百个。

“先生，今天就不歇脚了，到边境再说。”马车在路上走着，莉薇娅忽然拉开小窗，跟车夫说。

“啊，海腾，这样的话马儿可能会受不了的呀，”雨是越来越大了，如果今天一天都不休息的话，马估计撑不了多久就累坏了，“而且这个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

“我们付了钱，对吧？”不耐烦，自己可没有心情去跟车夫扯半天，“还付了不少钱，对吧？”

“您要说什么？”

“我要说，”顿顿，酝酿一下感情，“那么你他妈屁话就少点，老娘给你付的钱让你买十匹马都够了，早点把我们送到奥斯特港，别给我叽叽歪歪的。”

有点被吓到，昨天还高贵优雅的莉薇娅现在忽然这么暴躁，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得应付下来，马鞭再扬到马背上。

“为什么要这么赶？”莉薇娅的反应在莱茵看来也有些反常。

“你也不知道？”把小窗关上，莉薇娅看着莱茵，“昨晚的事最多就是个警告，接下来的路上我们非常有可能会遇到更多的敌人，我的同类虽然骄傲，但没有蠢到会只派几个人来处理这件事情，懂么？”

“那您就像昨晚一样把他们处理掉不就好了？”

“昨晚的只是几个斥候而已，来探路的，明白吗？接下来的每一次战斗都不会那么简单了，甚至有可能连我们三个一起都处理不了。”靠在座位上，莉薇娅皱着眉。

“那……怎么办？”

“无论结果如何，玫瑰不能落到亚斯特密手里，就算我们死了，也要把玫瑰藏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等卡里他们来找。”

萨墨莎一言不发，继续对着窗外发呆。这些事情她是看得很开的，到时候要实在不行了，自己上去自爆就好，要说拖时间，她可以拖不少时间。现在的她只想安安静静地继续缅怀一下过去，等到自己什么时候能走出来了再和莉薇娅一起分析这件事，再把自己投入到这样紧张的气氛里面去。反正现在，萨墨莎不想说话。

天空似乎发了怒，一个又一个的炸雷惊叫着划过，雨也越下越大，似乎要把草原灌成沼泽。除了雨声和车轮轧过地面的声音，便再没了其他的声响。三人沉默着，莉薇娅在想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莱茵不知道将会面临什么，萨墨莎则还是怀念她的托厄汗国、她逝去已久的爱人。

肃穆的气氛，时间流驶的也很快，在车上莫名其妙的就已经渡过了半天，谁的肚子响了一下，萨墨莎从座位下拉出一只箱子，里面装了许多面包，拿出三块，分给两人，自己把一块叼着，继续在雨幕里寻觅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这样的雨里，就算是敌人来了也不那么好发现。雨声把世间的一切都盖住了，除非他们到了自己面前，不然什么都是听不见、看不到的。

两天时间过去，车夫再次拉开小窗，面容憔悴：“三位海腾，必须跟你们汇报一下，马儿已经累了，如果今天再不休息一会儿的话我们可能连托厄的边境都出不了，所以，可否考虑一下找个地方暂时休息一下，让马儿好好吃点草料、养养精神？”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吧，莉？”萨墨莎抢在莉薇娅说话前先出了声，“如果在路上马累死了的话，我们可能就真的彻底没办法了——好的，安答，找个能歇脚的地方，咱们休息半天吧。”

“感谢长生天，”终于如释重负，再把马鞭落下，“那请三位海腾稍……唔……啊……”

马上警戒起来，莉薇娅唤出暮星，萨墨莎也从座位下拿出一把剑。小窗还没被关上，车夫已经不见了踪影。马嘶鸣一声，车厢也随之往下跌了几度，莉薇娅扶住车窗，再拉住没坐稳的莱茵。

马蹄声逼近，莉薇娅跟萨墨莎默契地对视再苦笑——看来这场战斗比她们想象中来得早多了。

马蹄声停住，萨墨莎推门，率先站到雨里，莉薇娅跟着她，莱茵在她们之后，三人站到雨里，面前站了一排精灵。各个全副武装，胯下的战马也披着米黄色的链甲。

“居然都派重骑兵来了，亚斯特密计划的挺周密啊。”萨墨莎把手里的剑拔出，指向天空，“那，我也得来点什么不是？咳咳……埋葬在这片草原上的亡灵们啊，我要求你们为我而战！”

剑身闪起火光，在暴雨中显得尤为诡异，萨墨莎眼神笃绝；精灵重骑兵们把骑枪横下，踏着雨声向三人冲来。

“我说，要不，咱们先回车上避避？”莱茵不明白萨墨莎的做法有什么用——一句莫名其妙的台词之后什么东西都没有，要跟她站在一起犯二那不得被这些骑兵踩成灰？“诶，诶，诶，他们到……我操？”

一杆长枪从地下刺出，洞穿一匹马和骑在它背上的精灵，上百只手搭到地面，用力地往下撑着，不多久，一大堆穿着残破盔甲的骷髅出现在三人面前。扫面前的精灵一眼，再转身看向萨墨莎，跪下。

“托厄的英灵们，我要求你们斩杀我的敌人，用你们往日战斗的英姿，在他们的心里播种梦魇！”怒喝一声，手上的剑火光愈发旺盛，炽烈地燃烧着。莉薇娅见状，也不多说什么，把暮星收起，拉着莱茵走到马车门边，坐下。

“这……是什么？”

“她那把剑，叫谧.裂魂火，魔君赐福的东西，品级严格来说比我的晨星还要高一点，”指着萨墨莎的剑，再指向那些看似弱不禁风的骷髅，“那些，是在托厄这片土地上战死的士兵；还记得她跟你说的，她是一个亡灵法师吗？这个算是召唤术吧，她的召唤术是可以跟安德亵——你应该见过了——匹敌的。”

那是什么水平？莱茵也不知道，自己对魔法这种东西是真的一窍不通，再高深的魔法到莱茵这里也就是看着挺厉害，没了。

虽然骷髅们被精灵不费吹灰之力地斩着，但还有越来越多的骷髅从地下爬出来，奔向战场。骑兵们虽然精锐，但也抵不住无穷无尽的骷髅海，这个精灵刚刚斩断一根握着长矛的手骨，又被一把弯刀划开喉咙；那个精灵扫开一片骷髅，又被枪头刺穿马头，被倒下的马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这就是魔法吗？莫名其妙弄出来一支军队？莱茵有点羡慕，如果自己会这种东西，那么久没什么难得到自己的委托了——弄一群骷髅起来，把目标砍翻剁碎，既不会被发现，又不可能失败，更没几率会像刺杀诺勒那次被对方揪住按着打一顿。回头一定要找萨墨莎学学，对自己肯定是百利而无一害。

精灵们被骷髅全部耗死，萨墨莎收剑回鞘，骷髅们也随风飘散——这些实体化的灵魂在召唤者不再需要他们之后便会回到他们该去的地方。还好还有几匹活着的马，回头跟莉薇娅招呼一声，走向精灵留下的战马。

怎么办……我不会骑马……要是被她们发现了岂不是很尴尬……

看着两人骑到马上，莱茵也想学她们的样子跃起，稳稳地骑上去。但自己不敢——对马的抵触可谓是完全入了莱茵的骨髓。可能是因为自己看过的小说里描述的跟马有关的悲剧太多了吧——这个人被马掀下来折了几根骨头、那个人直接被马压死，莱茵不骑，绝对不骑，就算明天可能会因为自己不会骑马被杀了，莱茵也不可能一个人把屁股放到马鞍上。

“怎么了？”

“我……我不会骑马。”

笑一声，更像是叹气？莉薇娅往后让些许，把手伸到莱茵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