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双王
手上绑着药，莱茵再坐到港口边。受伤的时候可干不了活。阳光穿过云层洒在莱茵身边，多少带来了些安详的气息。医生叮嘱不能喝酒，这对于爱酒之人而言无疑是一种痛苦——莱茵无聊的时候总想喝上两杯，她认为微微度的醺意对自己的脑子有好处，而且在干活之前小酌一些，也能让她更快进入状态。无奈，医生不准自己喝，如果喝了自己的手可能也要废了。
风儿照样吹，兽人劳工们继续在港口上骂骂咧咧，几艘船还是扬开帆往远处驶，人们的生活从来不因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有些许变化。把烟斗掏出来，在墙上敲三两下——并不喜欢抽烟，抽完烟后嘴里的余味总感觉像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但总得为自己爱的酒精找个替代品，那就烟草吧。
以后干活一定得先问清楚委托方是什么情况再决定接不接，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一辈子有一次就够了。
“听说了吗，近期有两位国君要来奥斯特港。”两个女人走过。
“当然！好像是雷恩迪帝国的魔君和图凡那王国的国王？”
“对，而且他们好像……都还没成家。”
“他们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反正到时候我可得好好打扮打扮，要人家看上了我那我就直接做女王去了。”两人相视一笑，似乎她们第二天就会成为雷恩迪和图凡那的国母王后。
痴人说梦……也不看看自己长得横叉竖仰的。皱眉，继续远望着港口，手瘫在一边，莱茵也不想说话，啄一口烟斗，再呼出一条雾。
“您好，请问您知道洛恩忒斯家怎么走吗？”男人俯身，齿间似乎流露着淡淡的血腥味。
莱茵抬头，看看男人，他的脸白的发惨，血红色的眸子有些勾人，一头长发在前端很精致地绑成几条小辫。身后站着一个恶魔，着一身皮衣，头上的巨角比莱茵见过的任何恶魔都要大——前一个是把她揍了一顿的诺勒.卡.洛恩忒斯；眼睛冷冷的看着莱茵，一言不发。
“自己不会找么？”对上男人的眼睛，他的眼睛很美，很深邃。
“啊……这些年这里变化有些大，我也不知道洛恩忒斯家的宅子有没有什么变化，请问您方便吗？”男人也不急，继续悠悠地说着。
“不知道，滚。”没好气地把视线扭回海面上——自己这手就卡里亚斯和他那个叫诺勒的管家弄的，居然还来问自己他们家在哪？
“不知道就说，蠢货；走，安迪。”恶魔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别这么粗鲁嘛魔拉，”身子比之前低上几幅，“不好意思啊女士。”迈步赶上去。
很想起身给那个恶魔一巴掌，对方敢还手就胖揍他一顿，但奈何自己现在受了伤，而且那个恶魔看起来也不是在酒馆终日醺醺的那些只会起哄遇事就逃的醉汉酒鬼或者水手。
从怀里掏一本书出来，就着海风和烟斗，有一页没一页地翻上三两下。莱茵是第四次看斯坦罗拉上最伟大的作家“佳酿主人”伊洛.阿卡狄在第二次纪元战争后写的对战中一些大事纪以及对战争产生影响的重要人物的事记《乱掉的纪元》，其中对暗裔的描写让莱茵深以为然——虽然自己没见到更没经历过，但有个人来帮自己吹自己的种族，还是挺不错的一件事。
即使莱茵可能是整个斯坦罗拉上的最后一个暗裔，她还是以她是暗裔为傲：没有暗裔，这个所有种族共享的纪元不会诞生，更不可能会成长到现在的这种程度：伊洛.阿卡狄说的。
“但这样的和谐，又能持续多久呢？”这是伊洛.阿卡狄写在书尾的最后一句话。
倒是说，那个男人的眼睛真好看。注意力有些无法集中，莱茵感觉在书页上都可以从字里行间看到那双血红，唇口的淡淡血腥也让莱茵流连，人长得也很耐看。
想再见他一面，无论怎样都好。莱茵想认识一下他；那个恶魔就算了，不是莱茵感兴趣的款式——严格来说任何长得不随人样的东西莱茵都不喜欢。再抽一口烟，暴躁地把烟斗甩开：抽完之后嘴里的味道实在是让莱茵心情舒缓不下来，说恶心也不为过。把刚买的烟草也扔掉，起身，准备去哪家酒馆消费一下，医生只是说不能喝酒，又没规定不准吃东西，或许食物能让莱茵心情好些，反正不会像烟一样让她恶心就行了。
两人一路打听着洛恩忒斯府，在半个小时后终于到了他家门前。
“我说，魔拉，你说咱这么久没来了，老大见到我们会说些什么？”拍拍身边的恶魔，另一只手搭在门上。
“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时候都闷得跟个没有自己思维的傀儡一样？”
“闭嘴。”斜眼看看，再把眼神收回。
“两位，欢迎，”诺勒打开大门，脸上的笑容并不虚伪，“主人正在忙着给两位准备午餐，像以前一样。”
“啊，诺勒，”搭着恶魔的肩往前走，“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微笑，让开身后的门。
熟悉的地方——这里对两人而言就跟自己在奥斯特港的家一样；无心再观赏两旁的雕像、壁画，只想快点见到那位先生，他们的导师。
“早上好啊，安迪、魔拉。”男人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
“诶，老大，怎么感觉你又变帅了！莉薇娅呢？”
“你还真是拍得一手好马屁，安迪；莉去托厄找萨墨莎玩儿去了，”放下手里的刀，走到厨房门口，“进来搭把手，别愣着。”
帮厨这种事对两人而言并不陌生——在他们漫长的存在里，每次拜访洛恩忒斯家都离不了一起做饭这一环节。卡里亚斯认为这样可以更好地增进几个人的关系，比简单地吃一顿饭有用得多：互相吐槽对方什么没做好、嘲讽对方做的菜等会儿自己嗅都不会嗅一下……比起他们在自己国家里的忙碌，这已经算得上是休闲活动了。
“魔拉甘！你这是在干什么！放这么多盐你是要把人咸死……”
“我们哪个是人？”不悦地看面前聒噪的安德亵一眼，继续往锅里添着调料。
很快做好，四人随意地坐在厨房里，中间拼一张茶几，放了他们忙碌的成果。
“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婚？”凯利耶萨先喝一口汤，把手拄在一边，看着两人。
“没这样的想法。”
“现在还没有遇到我觉得适合我的。”安德亵插一块肉，投到嘴里。
“魔拉我就不问了，每天说的话不超过二十句的人就算遇到自己喜欢的了也不知道怎么去跟人家聊天；倒是你呢，安迪，一个喜欢的都没遇到么？”
“当然，您也知道嘛，”把肉咽下，再抿一口酒杯，“图凡那的女人都那样，为了权力和地位什么都愿意做，就更别说那些女贵族了，看着我都恶心——我们吸血鬼这么高贵的种族，她们做的事除了低贱之外我找不到任何可以用来形容的词汇……”
“蝙蝠人，很高贵么？”魔拉甘瞅一眼安德亵，继续吃着。
“你……”
“蝙蝠人很高贵么？”诺勒马上接话，跟坐在自己旁边的魔拉甘相视一笑。
“蝙蝠人很高贵么？”卡里亚斯一脸正经，把食物咽下。
“你们三个恶魔这么欺负我不太对吧？”有些无奈，也有点想笑，“还有，雷恩迪帝国的魔君先生魔拉甘，你要是能把你用来让我难堪的心思分一半去处理人际关系，我觉得我的工作会轻松不少。”
“噢，蝙蝠人。”
安德亵.尼安德勒，“血之潮汐”，亡灵图凡那王国的第四位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