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解不开
在焚魂殿中待了一个多星期，伊洛终于开始考虑要带莱茵回去的事情。两人商量后决定第三天启程回奥斯特港，然后伊洛还要来雷恩迪或者去图凡那，他要跟亚历克斯一起生活。现在放在亚历克斯和断罪面前的，就是要怎么让莱茵接受断罪，把他带回奥斯特港后当做她的佩剑之一使用。亚历克斯也不希望断罪仅仅作为装饰品而继续存在，如果是那样的话还不如就留在自己身边，什么时候手痒了可以拿断罪出来练练。但就算亚历克斯把断罪留下了，估计断罪今后也不会有多少被用到的时间。
从他决定离开铁兰亨草原的时候有些事就已经注定了，他的魂魄本来就应该留在那边，而不是私自去到什么别的地方。如果塔纳托斯不来收走他的灵魂的话，他会慢慢地在雷恩迪和图凡那之间消亡。因为他的存在是不符合魂灵们的生存原则的，他是个外来者，在没被魔拉甘或者安德亵接纳之前是个没有归属的亡灵。
但……魔拉甘和安德亵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并没有主动找亚历克斯说过这方面的问题。亚历克斯也不好找他们说，只得抓紧时间把自己在斯坦罗拉上还需要处理的事情处理一下。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化解莱茵和断罪之间的矛盾，这样就算自己真的有朝一日魂飞魄散了也不会那么遗憾——其实他已经很满足了，在铁兰亨听了兰迪阿的话去到图凡那的时候完全没想到可以遇到伊洛，更没有想到莱茵现在已经成长到了如此地步，除了断罪，斯坦罗拉上就没什么值得他再牵挂的东西了。
至于伊洛，他得学着去忘记，总有一天自己会离开他的，为什么不让那个日子到来得早一些呢？长痛不如短痛，亚历克斯明白这个道理。与其让伊洛在跟自己相处了更长的时间之后，在他心里留下愈发刻骨铭心的伤痕相比，亚历克斯现在要狠下心来，以免给自己爱的人带来更多的伤害。
但现在，要解开莱茵和断罪之间的矛盾看来有些困难，从派恩斯克火山回来之后，莱茵就没怎么主动找自己聊过天。之前莱茵还会来两人的房间跟亚历克斯聊聊她的生活或者是一些在奥斯特港的趣事，亚历克斯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让莱茵觉得不舒服了，不过现在两人之间已经出现了问题，当务之急是要把自己的问题解决了才能帮断罪处理他以后的生活。
“莱茵，能聊聊吗？”本来还想再拖几天看看什么情况，但莱茵和伊洛的归期已经定下来了，时间紧迫，这种时候还要顾面子的话估计有些事情就只能永远堵在心里，亚历克斯直接推门进到莱茵和村雨的房间里，手里握着一瓶和伊洛从外面买来的曼尔拉弥斯蜜酿。
“噢，好，”本来还在跟村雨说笑着的莱茵见亚历克斯进来，马上把脸垮住，“聊什么？”
“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开门见山，莱茵并没有因为亚历克斯忽然来访而起身或者做什么，继续跟村雨在床上面对面盘腿而坐。
“没啊，”莱茵往旁边看一眼，“您能做错什么事？”
“我不知道，所以才来问你，”亚历克斯自己找个椅子坐下，把瓶塞拔出来，“但，从派恩斯克火山回来之后感觉你的状态不是很对，之前你还会偶尔来找我跟我聊聊天的……”
“该聊的聊完了，那我还去找您干什么？”莱茵无所谓地耸耸肩，“死神塔纳托斯先生不是说我该好好跟村雨沟通一下感情吗，所以我这段时间都在忙着陪村雨，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爷爷您指出来。”
“你的态度太明显了，莱茵，”好不容易找到三只酒杯，亚历克斯把酒斟满，拿着两杯走过来，“我是你爷爷，我还能不知道你……”
“那您说说，我是什么样的人。”第二次打断亚历克斯的发言，莱茵挑起半边眉毛——开什么玩笑？从我出生到现在我们总共就见过两面，在一起相处的时间都还不到一个月，你就能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那洛恩忒斯府的是不是已经可以到自己抬屁股就知道自己是要放屁还是屁股痛了？
“你跟你爸爸很像，对待喜欢的人和有意见的人是不同的态度，”酒杯被两人接过，亚历克斯走回椅子边，“而且，非常明显，我能感觉到我们两个之间出了点什么问题，但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所以我来问你。”
“没什么问题，谢谢您费心了——如果您比较喜欢我主动找您的话，接下来的时间里我都会主动去，这样可以吗？”莱茵一口把酒杯中的曼尔拉弥斯蜜酿喝光，“好了，我不喝了。”
“别像个孩子一样，莱茵。”
“这不是像孩子，爷爷，”莱茵摇摇头，脸上的笑容有些微妙，“您跟我说的，我之前对您的态度像个没人教没人养的婊子，所以，我不去主动找您，以免您看到我的婊子脸会觉得心烦，然后我按着我猜测您想要的回答来答复您，也是想让您知道我其实也还算是有人教的——当然，没人养，这个是的确存在的事情，我没办法装出来。
“而至于，我为什么只喝一杯，因为感觉喝多了像个轻浮的女人，既然我不想做您眼里的婊子，肯定不能贪杯，所以，我这么表现得您满意吗？”
眼神略显悲伤，亚历克斯没想到自己只是无心脱口的一句话能让莱茵一直记着并且因此而跟他生气，“莱茵，我那时候，只是想跟你说一下你做的不好。”
“对啊，是不好啊，所以现在我做得好点也不行吗？”莱茵的笑容慢慢凝固，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或许那些话亚历克斯的确是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的，但对她而言那些话都是一把又一把尖利的刀子，直冲她的心脏而来。
“赌气改变不了任何事情，莱茵，有些事现在不说明白可能就永远都说不明白了，”亚历克斯不想跟莱茵争个高下，他想解决问题而不是制造更多的矛盾，“那天是我错了，我，请求你的原谅，可以吗？”
“我一直都没您的生气，爷爷，放心好了，”敷衍地笑一下，亚历克斯说的话对莱茵而言起不到作用，“只是，按着您想要的方向去做事，给您留点好印象——别以后见到我还觉得我是个没人教没人养的婊子。”
“你这样阴阳怪气真的没意思，”亚历克斯眯眼看着莱茵，“如果你是这个态度的话，那就算了，没什么继续聊下去的必要——只是提醒你一件事情，永远不要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世上没有后悔药。”
“有什么好后悔的，这次见到您我已经很满足了，还跟您相处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已经足够宽慰平生了，至于您的教诲我会记着，以后肯定不会再表现得那么没教养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您先回去吧，我还想跟村雨聊些女人之间的事情。”不想再跟亚历克斯聊下去了，不知道为什么，莱茵见到亚历克斯的脸就火大，害怕自己等会儿控制不住会跳上去跟他打一架。自己肯定打不过他，但为了防止这种事情的发生，莱茵得赶快把他打发走。
“还有断罪的事情。”
“我说了，让他自己来跟我聊，这是他对我最起码的尊重，如果他都不敢面对他未来的剑主的话，我该怎么信任这把剑呢？”
亚历克斯看着桑马克西远去的背影，胸口忽然抽痛起来，那一片的肌肉似在痉挛。
站到走廊里，几个恐虐骑士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到亚历克斯身上，他背对着莱茵和村雨的房间，那种疼痛感再次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