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叛军(三)
“诶呀,终于是换班了;兄弟,等会儿喝点?”“行,昨晚的酒还剩着不少,你们俩呢,怎么说?”看看走在身后的另外两个士兵。
“好啊,这都春天了还下雪,破地方天气真不咋滴。”吸口痰,吐到一边。
从对话内容和脚步声以及金属撞击的声音来推测的话,现在正走过来的是四个人。不知道赛特之刃和凯菲准备好没有,莱茵把手按到村雨上,人多,但时间很短,如果要第一时间就把四人处理掉的话,袖剑肯定是不够用的。
“诶,兄弟,怎么在……唔!”赛特之刃主动走到四人面前,见到他后几人顿了顿,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赛特之刃的袖剑就已经裂开了一人的咽喉。凯菲拔出短剑捅进一人的腹部,走在后面的两人见状马上拔剑准备反击,莱茵冲上来撞开已经受了袭击的士兵,村雨直接落在一人脸上。
“有……”话没说话,莱茵第二剑就已经切进了他的头颅,红白之物汩汩地从村雨砍出的口子里流淌出来。
“不错啊幽黑。”旁边的房间似乎没人,凯菲打开门,跟赛特之刃和莱茵一起把四个士兵的尸体运到里面,“动作得快些,被别人发现这些血迹就麻烦了。”
“外面什么声音啊?”
“我去看……敌袭!有敌袭!”血液已经流到了房间里,马上反应过来事情不对劲,男人扯开嗓子大吼一声,在二楼的士兵们马上把盔甲穿上,提着剑就跑到被发现有血液的地方。
完蛋。三人对视,凯菲已经懵了。
“先藏着吧。”没人说句什么肯定不行,恐慌情绪一旦扩散开就是无法收拾的,“实在不行就各凭本事了。”
这句话都懂,如果实在无法避免冲突,就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赛特之刃眸子里闪过一丝豁达,轻轻拔出从死掉的士兵那里收来的长剑。
又亲手送一个阿萨辛上路,马里多桑斯看看身边多少负了点伤的阿萨辛们,笑得不轻松,“行了,咱们……”
“敌袭!有敌袭!敌人在这!”已经清理过的房间里传出一声吼叫。马里多桑斯叹口气,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房间门被踹开,赛特之刃暴起,长剑在光线刚刚进到房间里的时候就已经逆光刺出,左手拔出弯刀斩向在后面的士兵。看来这次刺杀又要变味了,莱茵心里苦笑,是不是自己和赛特之刃命里犯冲,只要两个人一起做什么事情就会暴露,然后两人从阿萨辛变成清道夫。
跟两人都有过配合,莱茵大概能知道赛特之刃和凯菲在搏斗中会露出什么破绽,手中的村雨在解决掉面前的敌人之后马上就垫到两人的防御空档中,替两人格挡住一次进攻。
“楼下什么动静?”
“老大!老大!有敌人!在一楼和二楼打起来了!”一个士兵冲进来,叛军头子马上起身抽剑,房间里的其他叛军也站起来,不消命令就往楼下赶着。
人越来越多,凯菲身上已经被划出了数个口子,如果不是赛特之刃和莱茵帮了自己的话可能就已经命丧当场了。赛特之刃推开靠在自己身上的士兵,往后退几步,喘着粗气。三人面向慢慢往自己这边靠着的叛军,脚步往后压着。
“两位,”比起坐以待毙大家一起死,还是一命换两命比较划算,“跑,吧。”
“啊?”
“我,说,”用力握握手里的长剑和弯刀,“跑,去找,会长。”语毕,赛特之刃直接奔向面前人头攒动的叛军们,莱茵想跟上他,马上被凯菲拉住:
“听他的,莱茵。”
赛特之刃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似乎生来就是为了收割别人的生命的。不像凯菲和莱茵一样,有家人有朋友,赛特之刃的存在仅仅是杀戮。活了三十多年,就只有马里多桑斯、温斯顿和莱茵三个人进入过自己的世界。她们的生活这么美好,自己除了这条命之外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而且于赛特之刃而言,死亡,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比起在什么莫名其妙的地方病逝、自己一个人在行动中失误被杀,还不如用自己的生命给她们挡出一条生路。杀了一辈子的人,这次就试着救救别人吧。弯刀碰上长剑的时候激出火星,马上刀口一转就削掉半个鼻子,长剑抬起架在头顶随时准备格挡或是反击。
一杆长枪穿过前面的叛军,巨大的力量撞开链甲,刺进赛特之刃的腹部。痛苦地哼一声,眼中的杀意燃得更盛,一刀砍断面前叛军的脖子,长剑抵上另一个叛军的胸膛,狠命一刺,剑尖挤开链条,血液从剑锋和肉身的缝隙中淌下。往后退几步,再把气绷住踏步向前。
“这是个怪物吧。”看着面前已经遍体疮痍的赛特之刃,一个叛军在后面嘀咕一声,这种人就算在萨兰托由亲王亲手调教出来的禁卫军中都没几个。
“两位是想去哪?”从楼上走下,正好碰上在逃跑着的莱茵和凯菲,马上抽剑出鞘,身后的叛军们冲到前面。村雨甩出不少水珠,挡开一闪挥来的寒光马上转向斩下。
血溅到莱茵脸上,把剑从叛军的身体里拔出,脚步不听使唤的后退些许,侧脸看看同样浑身是血的凯菲,两人勉强一笑,马上把注意力放回正向她们走来的叛军们身上。不得不说她去埃修洛特这个月进步了许多,凯菲穿着链甲,想不到之前只是为了伪装成叛军的才剥来的链甲现在起了这么大用处,让自己少受了许多伤。
又一个阿萨辛倒下,马里多桑斯双手握住刀柄,直接将面前的叛军连盔甲带人劈做两段,整个一层只有他一个人还站着。来不及给殉难的阿萨辛们哀悼,一楼是这样的话二楼肯定也不会轻松,还是快些去接应他们比较好。
“你们两个疯了吗!看看你们都成什么样了!”念在莱茵和凯菲是女人,并没有让手下们以杀死她们为目的。但看两人似乎完全不知道疼痛似的,叛军头子忍不住了,要再这样下去还是杀了她们的比较好,已经有五六个士兵死在她们剑下了,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听到这句话,莱茵忽然反应过来:好像自己身上的伤口的确不少,似乎大腿被剑戳了一下、背上刚刚被砍了一剑,右手手背上已经有三四处深可见骨的口子在往外汩着血了。知道了自己的伤势,手再也握不住村雨,没有染上一滴鲜血的宝剑落在地上,片刻,它的主人也倒在地上,贪婪地呼吸着,眼皮变得越来越重。
凯菲有链甲的保护倒是稍微好些,但几处链条已经不知掉到了什么地方,跌到地上,费尽力气想再站起来,但无济于事。
“两个女人都能这么玩儿命,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真想认识认识这个组织的头子……”话被打断,正打算对在地上不太省人事的两人行一个军礼,叛军头子动作停住,看着楼梯。
“那么你能认识了。”马里多桑斯身上的白色斗篷上尽是干涸的血,本来规矩地绑在脑后的长辫也散做一缕一缕的垂在兜帽下面。不顾叛军看自己的眼光,马里多桑斯俯身,摸摸莱茵的头,再摸摸凯菲的头,“还活着吗?”
“嗯……”凯菲只是太累,没受什么太严重的伤。莱茵搐动几下脑袋,算是点头了,这是自己现在能做到的幅度最大的动作。
“敢问阁下是?”
“赛特在哪?”无视掉向自己提问的叛军头子。
“那……边。”颤巍地指着她们来时的方向。
“喂!老子在跟你说话!”本来还想讲讲礼仪,但马里多桑斯直接把自己当空气的做法让叛军头子有点火大。
“等我一会儿,别让莱茵睡着了。”起身,眼睛直直地打在被众人簇拥着的人身上,“我带来了八个阿萨辛,三个人负责楼上,五个人负责楼下,现在已经死了五人,可能今晚能跟我一起回去的只有一个了。”
“所以呢?”原来是阿萨辛行会的人……怎么现在的阿萨辛个个都跟狂战士一样,太恐怖了吧……
“没了,你的剑借我用用。”把掉在莱茵身边的村雨拿起,“我速度得快些,毕竟这个丫头受的伤挺重的。”
一股莫名的恐惧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甚至连半死不活的莱茵都被吓得不自觉地把身体缩紧。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楼梯上的十多人就已经成了残肢断臂,有些头颅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自己的身体上好像少了什么东西,或者少了许多东西,然后就倒在地上。
迈步跑向赛特之刃在的方向,叛军头子的脑袋落在地上,他的嘴唇似乎还在蠕动着。他刚刚见到了一只豹子,一只通体雪白的豹子。
赛特之刃倒在走廊里,几个叛军小心翼翼地迈过他的尸体,生怕他还会做出什么动作——在他被长枪戳倒之前他看起来已经跟死了无异,但只要有叛军试图过来探探他是不是还活着就会被他斩开。从开始到现在,赛特之刃一个人解决掉了六十多个叛军,身上的创口不下百处,致命伤都有十余。
“谁!”
“杀你们的人。”话说完,鬼魅一般地,村雨的刀刃已经划过面前所有叛军的脖子。蹲在赛特之刃尸体边,马里多桑斯的眼角和嘴唇颤抖着。
“阿诺,杀人的时候那么狠,现在怎么像个姑娘一样啦?”村雨的手搭在马里多桑斯肩膀,蹲到他旁边,“好了,快点,我的小莱茵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你能抬莱茵吗?”马里多桑斯把赛特之刃扛到肩上,看着旁边的村雨。短暂的忧伤之后,马里多桑斯看起来恢复了正常。
“啊,你得会那些魔法——想什么‘我赐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