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战前
“好了，联军那边的会议和安排弄完了，我们这边还需要开个内部的会议，”找到了自己的驻地，马里多桑斯和阿萨辛行会几个被自己临时指定为小队长的人聚到一起，“毕竟我们算是特殊组织，如果跟他们的安排一样的话估计会出意外。”莱茵靠到椅背上，马里多桑斯分给她了四个人组成了一只五人小队，七百多人的阿萨辛全都被五人一组分好，每十组上面设一个大队长，负责统筹属于他的小队的任务安排和活动区域，再上面的就是马里多桑斯和魔眼两个阿萨辛行会地位最高的负责人了。
“首先，请各位小队长一定要记住一点，我们是阿萨辛，不是正规军，我们没有他们那么大的规模，成本也远不如他们那么廉价，在安排具体任务的时候一定要尽量降低可能发生不测的情况，人数实在有限，”马里多桑斯早些时候跟安德亵和魔拉甘聊过，没办法只能把在两国统治范围内由隼统领的阿萨辛行会分部分给联军，“还有埃修洛特的暴凶者和大西部的渡鸦没消息，现在到底怎样也不知道。
“首先，我需要一些关于敌方联盟的消息——他们的人员配置以及手里面权力握得比较大的人是哪些，以及他们内部成员对于亚斯特密的看法，这很重要，到时候如果有机会的话盟主卡里亚斯可以让人去接洽，把心怀不满的人拉到我们这边，这件事情就由幕落歌者负责的第三大队负责，可以吗？”马里多桑斯在之前跟魔眼讨论这次的人员配置的时候就被魔眼提醒了这个问题，每个大队都需要有自己特别擅长的方面，就算不是每个也至少得分出来几个有特殊职能的大队，以备不时之需。
“是，部长。”幕落歌者是煽风点火和搞破坏的好手，杀过的人不多，仅仅靠着破坏建筑和散布谣言的委托就成为了阿萨辛大师，马里多桑斯自然把负责打听消息和怀柔、散谣的小队归给他。
“之后，图奇卡负责的第一大队、蓝色铁塔的第六大队、青衣游侠的第九队前期就做点暗杀官员的事情就好，以对方接受、传递信息的人为主，军官为次，得让地方联盟统筹失协，明白了？”
“是，部长。”三个阿萨辛大师同时出声，虽然不知道马里多桑斯的安排具体有什么作用，但在场的曾经参加过战争且在战争中担任过指挥官的只有他一个，这样的布置肯定是有意义的。
“其他队长就在驻地等命令吧，你们四队先行出发就好。”所有人第一时间送出去肯定是不行的，战争前期在曼尔拉弥斯和埃修洛特还不知道隐秘工作会造成多大的危害的时候阿萨辛们要做的事情难度不会很大，但随着战争的延续和深化，阿萨辛们就会越来越难做事，要是身边没留什么人的话难免到时候会出现临要用人的时候身边没人可用的尴尬，马里多桑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还是那句话，战场上一切都是瞬息万变的，要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可能会导致错失良机，既浪费时间又损耗人力，“魔眼和从第十对开始的五位队长留一下，我有点事情得跟你们商量，其他人先出去。”
莱茵是完全不知道马里多桑斯让自己进来听听的意义何在——反正她又不是什么关键先生，仅仅只是一个五人小队的队长而已，而且被分在第三大队，也不在马里多桑斯第一批派出去的四个大队里。感觉马里多桑斯有点浪费自己时间的意思在里面？莱茵不知道，或许他是真的想让自己学点东西吧，但莱茵觉得这一切离她都太过遥远，等到自己能运筹帷幄的时候估计都几百年后了，更何况地底世界联军的智谋之士不少，无论如何都是轮不到自己的。
凯菲被分到了自己这边让莱茵安心不少，最起码在以后要出任务的时候有一个熟悉的人可以跟自己聊天之类的，而且凯菲想事情比自己全面，到时候要是面临什么抉择之类的她应该能给出一些比自己的想法靠谱的建议。
“‘恩赐解脱’莱茵.杰德西亚？”一个守墓者进到阿萨辛的驻地中，望见莱茵就走过来。
“对，有何贵干？”猜到了是什么人让他来的，但还是得礼貌性地问问对方是什么情况。
“王上有请，希望小姐能跟我走一趟。”马上单膝跪地，在图凡那人的眼中，安德亵不是一个会耽于女色的人，在刚刚结束军议之后就派人来找的莱茵.杰德西亚肯定是个在将要爆发的战争中意义重大的人物。
“请带路。”心里很复杂——莱茵不想见安德亵，但是又想见。无数次说服自己不要产生跟他再发生什么故事的想法，但又总是忍不住心中的悸动。也是，看人家书里写的初恋都那么生离死别，自己这初恋初吻初夜都在一个人身上，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惜，这场本来该长久相伴、相濡以沫的初恋仅仅只持续了不到一天时间。
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一句“良辰美景奈何天”，那天外面是什么景色莱茵已经记不清了——或许自己就根本没见到外面是什么样子的；而是不是良辰？莱茵也不晓得。但本来以为对方会是自己的良人，结果落得一个两人互相伤害的结局，说来讽刺。
“请问副盟主找卑职有何贵干？”守墓者在安德亵的大帐前停住脚步，莱茵撩开帘幕，走进去。
安德亵马上坐直，先张嘴又合上，最后还是选择了张开，“那，那个，之前的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回禀副盟主，卑职认为没有了，而且大战在即，身为副盟主的您还在为这些儿女情长之事所忧扰的话，恐怕传出去不是太好吧——是不是有一种说法，叫于军心不利？”莱茵就在门口站着，还把话说得很大声，明显是想让外面的人听到，“副盟主要只是为了这样无聊的事情才唤卑职前来的话，卑职这就告辞了。”
“莱茵，等会儿，”安德亵赶紧叫住还没转身的莱茵，怕她下一个瞬间真的就走出去了，“这是我最后的挂念了，我只想跟你回到过去的时候，要是果真能这样，死而无憾。”
“您不会死，副盟主——最起码在我们死前您不会死，”夙愿什么的莱茵不想管，但安德亵这样有些道德绑架的说话方式着实让莱茵讨厌，“卑职告辞。”
“等下，”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来一串挂坠，走到莱茵面前，“这个，我在永夜城买的，卖给我的人称它为‘死泪’，希望，你能收下。”
“谢谢副盟主美意，莱茵会好好保管的。”忽然鼻子有点酸，严格来说这是莱茵有生以来第一次收到首饰之类的礼物，什么匕首、衣服鞋子之类的东西洛恩忒斯府上的人送过自己很多了，项链、挂坠等倒是从来没有人送过。从安德亵手中拿起，转身离开。
“莱……”安德亵的眼神黯淡下来，叹口气，“这样也好吧……”
门口的守墓者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莱茵——按理说没有任何人可能不接受安德亵这种翩翩君子那么明显的示爱，更何况安德亵还是一国之主，莱茵的身份最多就是个大小姐而已，但如果她成为了图凡那的国母的话能享受到其他人一辈子都享受不了的东西。莱茵不愿意这种事情在他们看来就挺离谱的。
找到一处应该不会有人的地方，莱茵把安德亵送的项链拿到面前细细地看着，链条是黑色的，摸起来很凉，下面坠着的是一个由银色金属制成的圆环，里面嵌了一颗黑到看不清对面的宝石，这条项链的原料是什么莱茵完全不知道，只能想到那个圆环可能是银制的。
“这个……安德亵送你的？”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别人不一定知道，但萨墨莎肯定是能给出答案的，莱茵来到恐虐骑士团的营帐中，找到萨墨莎。萨墨莎把挂坠拿到手里用手指感受一下就知道了是什么东西。
“对，他说在永夜城买的。”果然不让莱茵失望，萨墨莎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条链子是用图凡那特产的萦灵矿铸出来的，所谓萦灵矿，就是在亡魂聚集之处地下的矿石，是比较珍贵的金属——这么看着我干嘛？”注意到莱茵突然变了的眼神，萨墨莎的眼光绕过死泪，看向莱茵。
“一般来说这种东西不是什么大邪之物吗——我看好多书里都将类似的物品会给拥有者带来厄运。”
“你是信那些脑子不好的作家还是相信我啊？”萨墨莎白莱茵一眼，“萦灵矿可以减少你的生气，让你更好地融入到亡灵的世界中，另一方面则可以保护持有者不被亡灵袭扰，我还知道一点，当然，这点对你没用，萦灵矿会增强主人施放的黑暗魔法的威力。”萨墨莎细细地给莱茵讲解着手里的死泪，“之后你也感觉到了，这条项链很冷，这种冷不会因为温度的改变而改变，也就是说你什么时候觉得热了可以拿出来降降温。”
“最后一点挺实用的。”既然萨墨莎觉得没事那大概率就不会出什么乱子了，莱茵释然。
“这圈白色的就是铂金了，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做出来增加美感和价值罢了，”嘴角挑起，看着铂金环拥着的黑色宝石，“这颗石头有点意思啊，如果不是宫廷御用的匠人做出来的挂坠的话安迪应该花了不少钱。”
“怎么呢？”莱茵不懂这些，马上问道。
“在图凡那，颜色越黑的物件越有价值，图凡那人认为黑色象征着死亡，你也知道，图凡那公民都是死过一次的，对吧？”萨墨莎左手上生出一团火，放到死泪的宝石对面，火光并没有穿过宝石，能从宝石这边看到的依旧只有幽黑，“这颗石头如果放在图凡那的市场上的话，至少可以买到二十万第纳尔，我之前在《死人的国度》这本书上看到过对这种石头的描写，当时还以为伊洛在吹牛；
“‘塔纳托斯的凝视，颜色极黑，据笔者自身考察，任何能被已知且尚存的存在（除座天使外）创造出的光源都没办法穿过塔纳托斯的凝视，孕育于死神塔纳托斯管辖的墓园下方，汇聚了所有死者的灵力而成，在图凡那人眼中是及其尊贵之物。据图凡那人说，得到此石的人会受到死神塔纳托斯的庇佑，在死亡的时候塔纳托斯的凝视会裂开，其中蕴藏的经墓园进到冥界的灵魂所提供的灵力会从中被释放出来，医治拥有者的伤口令其复生，但因为缺乏相关资料，笔者认为此事应该是图凡那民间传说，或许将在以后改正。’”萨墨莎把自己的阅读笔记拿出来，翻了几页之后翻到伊洛描述塔纳托斯的凝视的章节，放到莱茵面前。
“让人复活……吗？”就这一本阅读笔记的厚度都要有十本中篇小说那么厚了，莱茵目测一下，萨墨莎的阅读笔记差不多有二十厘米厚——比起称其为“笔记”的话，还不如称之为“文典”。
“这个我也不怎么清楚，图凡那人是坚信这颗石头可以让拥有者复活——无论是第一次死的生者也好、第二次死的亡灵也罢，但没有任何实例可以佐证，塔纳托斯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有没有这样的功效。”耸耸肩，这些东西都只是停在坊间传闻的阶段，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没有人验证过——拥有塔纳托斯的凝视的人没死过，没有的倒是死了不少，“管它是不是真的，反正这条项链看着也挺好看的。”
“有什么，其他的寓意吗？”莱茵忽然想到，安德亵这样的人不可能平白无故送一条项链给自己，其中肯定是有什么想表达给自己的东西的，虽然能大致猜到是什么，但莱茵还是想问明白。
“你能问出来这个问题，就说明你知道其中的意思了，”萨墨莎微笑，把死泪还到莱茵手里，“图凡那人……”
“萨墨莎女士，盟主有请。”一个恐虐骑士走进来，对萨墨莎说一声。
“知道了，马上过去；不好意思哈，战争期间破事儿会多些；”萨墨莎看着莱茵，“图凡那人认为，黑色配白色象征着爱情，而越纯粹且长久的黑白则是忠贞不渝的意思，铂金，是大众认知中能保留白色时间最长的矿物之一，而萦灵矿则是图凡那能找到的最符合我所说的金属，安迪送给你这条项链就相当于把自己的心挂在你身上了吧。”
“哦，这样。”高兴不起来，莱茵不觉得安德亵这么一直挂念着自己是件好事，两人都是彼此的第一次没错，但莱茵认为如果安德亵再这么示爱的话肯定会影响到自己在将来的战斗中的发挥。
“看样子，我们的小家伙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趣啊，”萨墨莎起身，整理整理衣服，“好了，我要去找你哥哥了，你可以找恐虐骑士们聊聊天或者跟他们过上几招，莉薇娅在你哥哥旁边，要是想见她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
“你去就好了，我到处转转。”莱茵不是太想参与到他们的军事规划中去，那些事情离莱茵太遥远了，而且战略什么的莱茵也不清楚，可以说起不到半点作用。既然没作用的话去了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按萨墨莎说的跟恐虐骑士们练练手。
“莱茵小姐，慢走。”知道莱茵对卡里亚斯而言意味着什么，恐虐骑士们不敢怠慢，用对贵宾的理解对待莱茵。
战争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开始呢？莱茵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眺望着自己想象中的埃修洛特的方向，现在卡里亚斯等人组成的领导层到底想做什么自己是完全不知道也没兴趣了解，莱茵知道自己在这场战争中的定位，就是一个在前线跟人以命搏命的士兵而已。有仗就打，没仗就等又有仗了再打。
把死泪放到面前仔细看着，莱茵忽然有些动摇，又想跟安德亵发生点什么。两人都做了伤对方心的事情，安德亵从自己和伊洛去图凡那的时候就开始极力挽回，但莱茵一直不给他机会。一直到他又来洛恩忒斯府……
用力一拳打在树上，强烈的痛感让莱茵下一秒就把手捂住，蹦跶几下，看看不那么血肉模糊的拳面，自己这到底是发什么神经……再失魂落魄地坐下，莱茵不知道这些事情到底该怎么处理，但肯定没有自己想象中这么简单。叹口气，继续观察着死泪。
“刚刚揍了树一拳，现在又一个人这么坐着，”不是那么熟悉的声音，莱茵马上扭头，手习惯性地扶到剑柄上，“我猜，要么是不愿意打仗，要么就是困于情网，对吧？”
“希尔芙女士……”看清了身后站着的人，莱茵把手从剑柄上挪开，“您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