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深(15)
翌日,天还未亮,沈清和就带着白芷决明出了镐京。一路快马加鞭,五日后,沈清和抵了阳关。
太阳从天际升起,伴着阳关的万里沙石尘砾,像是从地平面冒出一般,带来久违的宁静。
沈清和下了马,心里难得的有些急迫,一路打量着边关,长河落日,大漠孤烟,确实如想象中一般,只是不曾见到秦筠所说的夜空。但沈清和也不着急,总会见到的。
近了城墙,远处有一人身影若隐若现,无比熟捻。沈清和眯着眼看了看,眸里闪过一丝笑意,放缓了脚步。
秦筠看到沈清和,眼前一亮,对着跟在身旁的苏木南星说了句什么,很快两人退下,南星还示意白芷决明与他们一同离开。
沈清和手里牵着马,站立到秦筠身前时打量了他一会儿,见身上没有伤痕,这才松了口气。唇角勾起肆意风流的笑意,“殿下。”
秦筠克制的抱住了沈清和,在沈清和耳畔低声喊了句,“清和。”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思念。顾及着城门口的守卫,秦筠很快放开了沈清和。
沈清和的衣袍有些松垮,秦筠抬手拢了拢沈清和身上的斗篷,兜帽领上白色的绒毛只露出沈清和的面庞,面如冠玉,倒衬得他像某种小动物一般,添了些难得的温软。
秦筠低低笑了声,顺带着替沈清和理了理墨发,“这是谁家的小公子,长得如此可人。”
沈清和瞥了眼秦筠,“你家的。”
秦筠笑,接过沈清和手里的缰绳,又将手炉塞到了沈清和手里,“带你去见舅父。”
沈清和难得的有些耳热,见林将军什么的,真是有些不适应。感受着手里的温度,沈清和指尖的寒冷与僵硬褪去,心尖也随着手里的温度慢慢变得滚烫。
“舅父很感激你。”秦筠没头没尾说了这句话。
沈清和垂眸轻声道,“无事的。”
就算是边关,也是人人身上穿着素色,城墙上的旗帜也是换着白色,家家户户门口挂着白灯笼。
帝丧,国之大事。
秦筠身上穿的素,腰上系一条白绫,牵着他的马继续往兵营走。沈清和与他并肩而立,忽然秦筠伸出手牵住了沈清和。
沈清和一怔,看向秦筠。
秦筠抿了抿唇,感受的沈清和的手热了,这才满意的放开了沈清和,“不冷了。”
沈清和笑了声,指尖似乎还有秦筠刚才温热的触感,酥酥麻麻的,眯着眼看了秦筠一眼,“大庭广众之下殿下占我便宜。”
秦筠低笑,“对对对,是本宫占丞相大人的便宜。”
穿过街巷,沈清和难得的感受到了镐京没有的宁静,是身旁这人带给他的。
秦筠余光一直看着沈清和,神色柔和,“先去见舅父,等晚些了带你转转阳关。”
沈清和心想边关有什么好转的,眸子里还是带上了笑意。
两人享受着片刻的宁静,秦筠忽然低声说了句,“清和,我想你了。”
沈清和一怔,眸里有一瞬无措。秦筠情绪外漏的时候他不是没有见过,但向这会儿这么直白是他没有想到的。沈清和抿了抿唇,将手递给了秦筠,轻哼了声,“那本公子勉为其难将手借给你吧!免得你太想我了。”
秦筠愣在了原地,忽然笑了笑,清和怎能这么可爱。秦筠叹慰一声,单手拢住沈清和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退开后牵住了沈清和。
沈清和被秦筠的动作吓得退了一步,下意识攥紧了腰间的玉,太大胆了。
秦筠一脸坦然,迎着沈清和控诉的目光忽然摇了摇与沈清和交握的手,低声道,“别闹。”语气里满是无奈与纵容。
沈清和忽然放下心来,面上重新挂上了笑容,听秦筠继续说他在边关的见闻。
秦筠说罢后忽然问起了他在镐京的事,“可有人欺负你?”
沈清和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御史大夫破口大骂他是“奸.佞”。顿时觉着有些好笑,明明最后占便宜的是他,他竟然产生了诉苦的念头,真是见鬼。“殿下觉着有人能欺负得了我?”
秦筠失笑。
就这么闲聊着他们到了军营,叶子苓随着林将军等候在军营门口。
沈清和一怔,看向秦筠,有些不解,林将军这是?在迎接他?他有什么可迎接的?
秦筠郑重的看着沈清和,“舅父很感激你,西蜀将士也是。”
沈清和摇了摇头,轻笑着说“无事”,脚下步伐更快了些,不能叫林将军多等。
叶子苓面上黑了些,但也多了平常没有的刚毅,想必叶王爷看到会很高兴。
林将军面上多了些疲惫,发梢中多了些许银丝,见着沈清和,急忙走上来行了大礼,面上郑重,“本将替西蜀将士多谢丞相大人慷慨相助。”
沈清和吓了一大跳,急忙扶住林将军,动作有些僵硬,“将军言重了,在下是晚辈,哪里有长辈向晚辈行礼的道理,您快请起。”沈清和求救的看向秦筠。
要是真让林将军对他行了礼,他后面怎么面对林将军。
这一举动算是将沈清和心里的紧张全化作了惶恐,沈清和朝着秦筠眨眨眼求助。
秦筠笑了声,连忙同沈清和一起扶住了林将军,“舅父,若是您坚持,清和这会儿说不定就跑了,您哪里赔我一个太子妃?”
沈清和瞥了眼秦筠。
秦筠改口,“那本宫就只能做丞相夫人了。”
沈清和:……有些耳热。
叶子苓:……感觉自己快瞎了,秦筠真是太不要脸了。
林将军直起身,心情复杂,“行,那本将也就不多说了,你的营帐让殿下带你去就好。不要拘束,军营中的将士们对你都很好奇,有什么需要的找殿下就好。本将还有事,就先行离开了。”
沈清和颔首。
林将军叹了口气,忽然拍了拍沈清和的肩膀,笑道,“都是一家人,以后也随着殿下叫我舅父吧!”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