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好人命苦的多
这横河码头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大辽河的东岸。船上的摆渡船仿佛是一位冷面判官,对从河西岸走来的人,总是投以不友善的目光,审视着这里的一切。李福顺从未如此窘迫过,他身无分文,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的骆驼,双脚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却始终难以鼓起勇气走上前去,向人家坦白自己没钱过河。他的手几次像触电般伸到怀里摸索,又像是被火舌舔舐了一下,迅速缩了回来。这把手枪宛如沉睡的雄狮,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轻易触动。毕竟,这些都是穷苦人啊,怎能忍心去做那被人唾弃、连祖坟都不得入的土匪呢?然而,此刻又该如何是好呢?李福顺心中懊悔不已,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记丑娘去奉天城,结果不仅未见她归来,就连捎回的三十块大洋也被土匪掠夺一空,而他自己却连家和父亲的性命都未能守住。此刻,他的心仿佛被千万把刀子同时挖凿,疼痛难忍。船上的伙计见状,冲着他喊道:“喂,过河的,该交船钱了!”
李福顺扯着嗓子回喊道:“大哥,我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啊,遭匪了,钱都被抢走了!”说完,他紧紧地皱着眉头,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微微低下了头。
“唉,这年头真是不太平,到处都是匪患啊!可我这也是辛辛苦苦,一杆子一杆子挣来的血汗钱呀!”说完,他像审视犯人一样,上上下下打量着李福顺,想看看他到底是真的遭匪了,还是想蹭顺风船。
李福顺忙说:“大哥,我有手艺,能不能抵钱过河呀?”
那个伙计看着李福顺,一脸怀疑地说:“你会啥?是打铁的,还是裁布的?”
李福顺挺起胸膛,骄傲地说:“我可是个木匠!”
这时候,船老大走了过来,说:“好,那我就来考考你。我那大舵有个楔子活动了,你给我加个楔子看看。常言说,巧木匠就看一个楔子!你要是能加好,我就不收你的过河钱了。”
李福顺面露难色,说:“我的家伙事也让胡子给砸了。”
这时候,船老大豪爽地说:“一把斧子够了吧?”
“行!”李福顺应了一声,过去接过斧子,掂了掂,仿佛那不是一把斧子,而是一把能开启成功之门的钥匙。他又摇了摇大舵,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中医,在给病人把脉。然后,他举起斧子,手起斧落,砍好一个楔子,沾点唾沫,一斧子就砸进去了,严丝合缝,就像天生就是为了那个大舵而生的一样。看着的人们都不禁点头称赞,他的手艺真是高啊,简直就是个行家!
摆船的伙计大手一挥,就让李福顺上船。然后,水手们就像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迅速起了锚。
船老大看着李福顺,好奇地问:“老弟,你有这么好的手艺,离开河西干啥去?”
李福顺看着大船慢慢的离开了河西岸,心像被谁揪着那么难受,虽说这大辽河的河面子不到二里宽,可是这无情的河水却把人隔离开了,家乡的河岸上的一切,顿时使人无限地怀念起来,他叹口气扭过头说“活不下去了”说完眼泪止不住的流下了。
船老大那粗犷的嗓音回荡在整个船舱之中,仿佛每一个音符都带着深深的情感。他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那是经历过无数风浪后仍未磨灭的斗志。
只见他将两个窝头递到李福顺手中时,力道沉稳而有力,仿佛在传递着一种力量与希望。李福顺颤抖着双手接过窝头,那粗糙的质感让他感受到了船老大的关怀。他大口咀嚼着窝头,仿佛要将这份温暖融化在心底。
修完东西后,那些剩余的木料静静地躺在一旁,散发着淡淡的木香。船老大看着李福顺认真干活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他深知这个年轻人有着扎实的木匠手艺,只要有机会,一定能够在世间闯出一片天地。
于是,他郑重地将那把锋利的斧子交到李福顺手中,眼神中透露出信任与期待:“兄弟,你这样好木匠活计,到哪都能活。拿着这把斧子,用这些剩料打个木匠箱子,以后你就可以有个属于自己的工具盒,方便携带工具。剩下的家活事,你再慢慢挣钱置办,别着急。”
李福顺听着船老大的话,眼中顿时泛起泪光。他感激地给船老大跪下致谢,那一声声叩地声仿佛敲打着在场每个人的心弦。船老大见状,心中一紧,连忙一把拉住他,眼中闪过一丝怒意:“男儿膝下有黄金,都是落难人,好好活着,别做这种没用的举动!”
随后,船老大缓缓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开始唱起那首苍凉的船苦歌:“嗨~嗨~呦,人生有三苦呦~撑船,打铁,卖豆腐,撑船的来怕水摇,打铁的唻,怕火烧,这个卖豆腐地呀,怕那浆子烫~……”歌声悠扬而低沉,仿佛诉说着无尽的沧桑与无奈。那歌声在船舱中久久回荡,仿佛在激励着李福顺和所有在困境中挣扎的人们,要勇敢地面对生活的苦难,坚守心中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