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漫天飞雪

第104章漫天飞雪

乌桓之战胜利之后，曹操北还。

彼时朝廷上正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换血。

陈群手持汉献帝刘协的退位诏书，暂时执掌朝政。朝廷中的大臣震惊，暗中调查，但结果确如陈群所言。

诏书乃是天子亲手书写，玉玺也没有伪造，甚至连天子身边的近侍也能作证。

但是这大汉朝延续了几百名，这几十年来又是乱世纷纷，好不容易保了个皇帝，现在却跟朝臣说皇帝自己退位了，自然有人是不干的。

孔融发文大骂陈群谋权篡位，其心可诛，不配君子之名，更不配担汉臣之位。

底下杨彪等一干稍微圆滑的大臣虽然心中不满，但未感表露出来。

陈群动用手里的权力，调动军队，将早已调查好的暗地里与豪强乡绅、地方势力相勾结，挑衅新法、贪赃枉法的朝臣抓捕入狱，并且将证据公之于众，也好堵住天下人的嘴。

将近四分之一的朝臣包括在邺城在内的大臣以及世族大家都受到了牵连。陈群亲自带兵前往大臣府中，将府邸围住，要么监禁要么送入诏狱。

仅仅三天，大臣们发现自己好些同僚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只知道诏狱里多了好些人，罪证也公布得明明白白，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评价。

同时，陈群雷厉风行，又广发招贤令，将很多些誉满天下，才德兼备的名士招入朝中，补齐空缺。

整个过程不过半个月。

若非天子失踪，陈群持有诏书且有实权在握，实在是无人敢动他，不然这般做法，早已经被当做乱臣贼子乱刀砍死。

这样一来，许县那头的势力不足为虑，世家大族也深受打击。不管是受牵连的还是没受牵连的，都心有惴惴，再不敢轻举妄动，挑衅法律。

百姓得到自家应有的活命的田地，一时间感恩戴德，天下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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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

陈群返回了邺城，迎接即将返回的大军。

他位高权重，如今不比曹操的地位低，甚至因为手持诏书，势力隐隐有压一头的意味。

这就造成了陈群一人站在最前，其余大臣站在其后的局面。

这时候深冬天气，天上撒下了鹅毛大雪，又兼北风呼啸，实在不是什么好环境。众人又冷又饿，在城门口站了一上午，却都没有等到大军。

有人忍不住抱怨，反被同僚怼了一肘子。

陈群似有所感，看了一眼站在他远处的崔琰，又转头看向遥远的天边。只见一片白茫茫之间，黑甲沉沉，迅速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是大军返还了。

陈群眯着眼睛穿过厚重的雪，竭力朝着大军看去。他扫了一眼又一眼，他在找人。

那个本不该能够回来的，却又是最希望回来的人。

众人开始欢呼起来，为大军的凯旋而归而欢呼。却没人注意陈群的脸色越来越白。

曹操快马加鞭，赶马上前，军队也行进得更快。但这一切看上去，都显得悲壮而萧瑟。

大臣的欢呼并没有扫尽他心中的阴霾，胜利的骄傲也并没有填满他的内心。他觉得空茫且迟疑。

当看到那个穿着官服仍显得消瘦的人时，这种感情越发强烈了。曹操下了马，慢慢走上前。

他无视其他大臣的欢欣，径直走到陈群面前。对方抿着没有血色的薄唇，表情平静的有些诡异。曹操动了动唇，正要说：“长文啊，对不起·········”

一瞬间，视线里出现了鲜艳的红。

带着一种的腥味儿。

陈群嘴里猛地涌出一股鲜血，如泉水一般，不断地朝下坠去。

鲜艳的红与素洁的白混合在一起，就像是生与死的抗争。白雪最终成为红色，血染红了脚底下的雪。

曹操大惊失色，连忙扶住要栽倒在地的陈群。

“长文！”

“司空！”

一时间无数声音涌现在陈群的脑海里，可这些他一点都不想听见。陈群闭了眼睛，竟是这一年来的悲伤占了太久，以至于真正觉得悲痛时反而没了感觉。

只觉得心里又冷又沉，几乎无法呼吸。就连眼泪也堵塞在眼中，再也流不出什么了。

一直满是茧的手握住了他的右手，似乎是感受到手的颤抖，手的主人握得更紧了。

“长文？你怎么了！”这是曹操。

荀彧的呼喊声也近在耳畔。

还有一些人，他没有精力也不想去辨认了。

太累了——

他在心里喃喃自语，同时也说了出来。

陈群闭着眼，伸出左手，颤抖着从袖里拿出一卷明黄色的诏书。

雪粒落在他的脸上，仿佛才有了些感觉。冰冷的，窒息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