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妾
做妾
归然栖
浅衣清秀的小侍轻轻扣了扣门,动作局促,面色紧张地泛红。
府中二小姐是脾气顶好的人,大家都争着抢着想要来这归然栖中送物做事,见一见东京城中的第一才女,若是能与二小姐说上话就好了……
未等心中想法成型,厚重的扇门开了,却是一张孔武有力的脸,是李珵身边长跟的女侍。
高高的个子,面无表情扫过他手中承盘内的东西,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盒子里面是什么?”
小侍没见到想见的人,遗憾得不行,圆圆的眼睛瘪了,老老实实得按着上面吩咐的话重复。
“守灵艰辛,逝者已逝,余者恐哀思难眠,少女君吩咐要给府中给各位小姐、公子院中都送去安神香。”
一句刚说完,从正屋里便传出了声音。
“序时,把东西收好,拿进来吧。”
“再把人好好送回去,切莫出岔子。”
清隽温和的声音,即便隔着厚厚的门,传到人耳朵里都带着浓浓的温度,小侍更是当场红了半张脸。
原来,这就是二小姐,声音都这般好听……
怎么都是正君所出,三小姐与二小姐便截然不同,一个东京才子,一个却是风流纨绔呢。
唤作序时的女侍却心知,二小姐最烦院中嘈杂走动。
府中这些小侍总存些不正当的心思,是以次次院中来人,都是要叫人带路送走,以免多加逗留,在这归然栖中行为不当。
而面前这个,显然也不例外。
她利落地收了盒子,见院子中再没多余的人,才轻轻关上门,将东西呈到了李珵面前。
盒子形状不大,小小一个,李珵慢慢在表面上浅浅摸过,打开后,也是常见的安神香粉。
从表面看去,味道上闻,都没什么特殊之处,香粉不多,很容易看到底,无法藏东西。
直到她将整盒香粉全部倒出,才在底部见到了华香斋的双鹤雕花。
华香斋,东京城中最大的酒楼,钟令嘉竟然约她去这,看来是真的拖不下去了。
他没说时间,想来是越快越好。
毕竟一旦她长姐下葬,她父亲便能立刻向钟家修书一封,将王府与这个鳏夫彻底甩开关系。
无论是说,钟氏年轻,不好耽误,还是枉顾王府规矩,行为僭越,哪一条都能让钟令嘉再也回不来。
李珵挥挥手,甩掉手上沾染的灰粉,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章程。
翌日,膳时
今日是守灵的最后一日,众人出灵堂回院中用膳是规矩,钟令嘉也回了,只却是出了侧门,换了身衣裳乘马车去到华香斋。
去的路上,他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会出岔子。
脱去了那一身粗布麻衣,t也只是换了身并不打眼的素色,发间寥寥几枚玉饰,泛着浅淡的绿,衬的一张脸比玉石都要光亮。
李珵见到他的第一面,眼神比平日都要多停留一些。
长姐偏好乖巧男郎,是以将无趣胆大的正夫束之高阁,可钟令嘉这一身皮肉容貌也出色,喜欢的见了第一面便喜欢,但若不喜欢,即便是后面再看,都觉得心中长了一根刺。
无他,他长得心思太深,那双眼睛让人讨厌。
李珵倒是喜欢,从前只能可惜这样的美人却当了她阿姐院子里的摆件,如今有机会了,若是能搬到自己屋里,自然是好事。
“令嘉,你来了。”
钟令嘉步子没停,直直停在李珵面前,盯着那双看谁都深情的眼,耐心告罄。
“为何还不去?”
李珵没立即回答他,只是按着人的肩头坐下,行云流水地沏了一杯茶。
“尝尝,华香斋新出的枣花茶,你不爱苦,里面加了蜜枣碎。”
微微的浅红色在茶盏里旋转至最后沉淀,零零星星,正是一些打的细碎的枣肉。
钟令嘉只看了一眼,却没动手去尝。
他看出李珵想吊着他,但他也有他谈判的底气。
“妻主死前,喝的苦药比我所尝的辛苦百倍,一盏茶里的苦何足挂齿,王女的心意令嘉领了,但也并不需要。”
李珵听他主动提及李懿,平和的眉心紧了紧,一时间也有些倒胃口。
好茶好地,偏偏要提不解风情的话。
有时候,她也对钟令嘉的火气无法忍耐,这样一个事事都不服输的男人,若真娶作正夫,便犹如挖了祖坟,不得安宁。
“令嘉,长姐已逝,我知你记挂,但既见不到,日后便放在心里,也免得日日口中放不下,徒增伤心。”
嚼文嚼字,冠冕堂皇,即便是私下里,李珵也是没改掉。
就算是二人通信,也绝不会说出一句反映她真实心思的话,假的从头到尾,从里到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