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
博弈
淡泊院
李冶双腿横在榻上,府医正小心翼翼地翻开她的裤腿,见到红肿的膝盖和泛着青紫色小腿,目色惊讶。
都说三王女养尊处优,真是不假,听说只是跪了一日一夜的祠堂,今日便行动不便,要唤郎中。
本以为是像借此向府君博可怜求情,谁知,竟是真的肿的不轻。
见五关回来了,李冶催促着上完药,便将人打发了出去。
尤其是在听了五关送来的消息后,原本乌云笼罩的脸都开始放晴。
“你说,李珵回府便去了父亲那,那你可看清她形色如何?”
五关办事尽心尽力,回答算是笃定。
“属下观二王女形容与平日无差,但步子却是急的。”
她脑袋笨拙,看不出一向不爱喜形于色的二王女在想什么,但习武之人却能感受到人某些行为的微妙变化。
二王女去正君那,走的比平日要快。
李冶的脑子里转了几个圈,勉强给自己的猜测打了个勾。
从家庙出来,她便叫五关紧紧盯住李珵和钟令嘉二人的行踪,一些细微之事打探不出来也罢了,但一些浮在表面的动向却也能帮大忙。
钟令嘉如此急切的与她示好,定是在李珵那吃了瘪,说明二人也不是完全一条心,她也未必钻不进空子。
如今,这不是来了。
二人前后脚出门,李珵回来就奔向马氏的住处,父女之间能说的无非就是一些请安的大小事,要不就是不得不请示的事,比如收继自己的亲姐夫。
李冶敲了几下手指,才想起,今日好像是李懿守灵的最后一日了。
“五关,你说,若是叫人在芳菲庭外守株待兔,有没有可能就那么凑巧地逮住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呢?”
老实人五关看着自己从小跟到大的主子,瘸了一双腿在床上动不得,也一脸算计的模样,只觉得今日是见了鬼。
从樊梨圆回来,王女好像就变得格外得注意梧桐苑和归然栖里的人,满心满眼、没日没夜除了沉迷于那些数不清的宝珠黄金,就是在打一些见不得人的主意。
“王女t神机妙算,定然马到成功!”
做了王女后,李冶听的拍马屁多了去,早没了最开始的高兴,挥挥手,陷入了沉思。
闲下来,又瞥了一眼自己这不太好用的腿,深色的唇边略过一点浅笑。
半个时辰后
李冶放出去的鱼饵就有了动静,就在芳菲庭至梧桐苑那逮到了一条大鱼。
大鱼被提溜到淡泊院里,锁在了院子里最深处的厢房。
五关推着轮椅,将李冶带到静悄悄的门房前,事无巨细。
“果然如王女所料,二小姐离开芳菲庭后不久,负责伺候正君的贴身小侍就借口溜了出来,鬼鬼祟祟不去办事,却往潇湘园走,属下们把人敲晕带了过来,没叫他看见相貌。”
李冶坐在轮椅里,表情十分轻松。
“都问了吗?”
五关点头,“用迷药,蒙着眼睛都问了,不知道消息传给谁,但却是与少女君有关,二王女向正君恳请收继少主君……为妾。”
垂着眼等结果的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妾?”
李冶盯着那扇被封死的门,表情难以描述地生动,正午过后的阳光从院中树叶的缝隙间落下,晃晃悠悠地在她脸上跳动着,越发显得那笑意讽刺至极。
听着主子这一声既幸灾乐祸又凉气飕飕的话,五关也甚是心情复杂。
为何她总觉得,自世女死后,整个荣王府里的人像是都疯了。
一日一日的,这都是什么事?
李冶笑够了,吐出了几个字。
“人放了。”
“去灵堂。”
*
灵堂
钟令嘉依旧跪在他固定的位置,面庞美丽而凄哀。
眼里方方长长的黑棺停了七日,明日就要入土,来做法事的和尚木鱼敲地比前几日更快更响,经声快得只能听到一点点短促的音节。
小侍无声走进,说是李冶要见他,钟令嘉才睁开了双眸,被扶着走出了这让人头痛的灵堂。
李冶就等在正院里,但恰巧因为是大大方方,所以下人们也都没什么额外的表情。
刚刚被罚,三王女总不会在这时候来犯忌讳。
可他们猜错了,李冶还真敢。
钟令嘉出来远远的就能看见,一夜不见的人坐在了轮椅里,还朝他笑得明目张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