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真是糟了个糕

横冲直撞的西北风灌得我心口痛的难受，眼前这两个别别扭扭的人并排坐着。

谁都不讲话。

可是冬天大概实在不适合哭泣，再滚烫灼烈的眼泪也会冻结在脸颊上，从眼睛一路冰冻到心底。

“汪茉……没关系的。如果你想要发泄，尽管骂我……。”

季冰还是面无表情，但是目光已经柔和了很多，嘴角忍不住微微下撇，看上去在极力压制委屈的情绪。

可他还是轻柔地讲完这一段话，长长久久地依旧把目光安放在汪茉身上。

汪茉已经停止抽泣平静下来了，拿着好几团纸巾，把自己的眼睛周围细腻的皮肤擦的一片通红。

她还是背对着身子，低着头默默地坐着。

过了半晌，只有冷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汪茉这才微微转过身子，看上去极不好意思的侧对着季冰依旧低着头，很慢很轻的对他讲：“对不起啊季冰，我有些失控。”

“我……我从没有考过这么差的成绩……我不该吼你的。”

汪茉刚刚哭过的声音还没有恢复过来，听上去嘟嘟囔囔，如果听的不仔细，甚至只能听个模糊大概。

但是季冰全程坐的笔直，他瞪大眼睛仔细听汪茉口里讲出的每一个字——

直到听的一清二楚，他表情才渐渐恢复明朗活泼，眼角眉梢都染上不可自抑的自得和欣喜之意。

仰着下巴洋洋得意，简直像个恨不得把每一缕光洒向大地的小太阳。

他还一句话都没说，但是神采飞扬的眉眼已经把他的好心情暴露了一干二净。

“这有什么的……汪茉你那么优秀，就是要像武侠小说里的大侠似的。”

季冰这一句话倒把汪茉听懵了，忽然说什么“武侠小说”，她已经完全止住了眼泪，反而好奇地面朝着他提问——

“什么意思啊？”，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季冰嘿嘿一笑：“你那么爱读书，应该知道吧，就是当大侠肯定会有低谷期嘛……那是为了给以后飞升做铺垫的!”

“这些道理，你应该比我懂得多吧。”

季冰很真挚的看着她的眼睛说了这番话。

汪茉又忍不住破涕为笑，虽然心里在默默吐槽“武林大侠”、“飞升”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词是怎么被他连在一起说的？

但看着眼里冒着星星傻乎乎的季冰，汪茉所有的坏心情好像全部被大风吹走了。

“但我还是要跟你讲一句对不起。”

季冰不在乎，但汪茉在意。

悲愤失意时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轻而易举地破口而出，但是这些利剑毒酒般的字眼，最终真正被伤到的，只有真心对待自己的人。

季冰有些无奈又有些欣慰地小小叹了口气，然后用这辈子最温柔的目光凝视着汪茉：“如果是你的话，怎么对我都没关系。”

我在旁边突然就不受控制地想起了来到这里之前——在眩晕不安的酒吧一隅，被胃里灼烧着的酒精折磨的我。

同样的狼狈遭遇，同样的季冰陪在身边，他也是像现在这样——用能把冰封三月的冻河暖化的温柔陪着我。

渐渐的，来来往往的影子消减了很多。最后一节晚自习，大家都回去好好复习了。

老孙已经回家了，整个楼道里只留下个值班老师照看着几百号埋头苦读的苦行僧们。

汪茉看着教学楼里亮着的一盏盏灯，清冷明朗的冷光将一格格教室映照的明晃晃，光明之下——是鸦雀无声的寂静，是笔尖竞走在纸面的每一秒。

该回去了，要不浪费时间不说，要是被值班老师发现教室里少了两个大活人，明天还不得闹翻天。

“季冰，我们想个办法趁老师去巡班的时候，偷偷溜回教室吧。”

汪茉神色紧张地盯着楼梯间，准备离开办公桌的老师正起身去隔壁班点名。

“咱们还是一前一后，不要一起回去，你跟在我后面。”，汪茉在积极部署“回班计划”。

可季冰竟然在这紧张时刻窃笑了一下，很小很轻的一声，还是没能逃出汪茉耳朵。

“怎么了？”，汪茉疑惑地看他。

季冰嘻嘻地翘起嘴角，但是却很注意地压低声音贴近汪茉的耳朵：“咱们可以从图书角那个小楼梯爬上去啊，又快而且没有老师发现……”

我的秘密基地？

虽然我之前看他跟程卿对峙的那次，就知道他已经发现我的独处小世界了，但是眼前这个“我”，显然不知道。

汪茉更加疑惑地皱了皱眉，大脑里飞速反应季冰为什么会知道图书角边上，也有一个每次堪堪只能容纳一个人走过的小楼梯？

“快点咱们一起走，不然马上要点咱们班的名了!”

季冰看她呆呆的没有反应，又听到隔壁班都已经点了好一会儿了，语气忍不住催促起来。

汪茉也反应过来，没有继续纠结自己的秘密被他人发觉这件大事，赶紧和季冰一对眼神，两个人就蹑手蹑脚的往图书角那边跑去。

这一幕既滑稽又有些可爱，他们俩，像月黑风高夜的两只小黑猫，仿佛在静悄悄地偷小鱼干。

楼梯间缝隙过于狭窄，周边还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天色还已经很黑了，他们却不敢动静太大把楼道的应声灯弄亮。

毕竟把老师引过来就不太好收场了。

只有影影绰绰的月光，从一米外的小窗户外斜射进来，给急匆匆的两个人点染了一丝丝清冷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