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晋江文学城(番外华璇清)
顾齐渊死得干脆利落,朝晴面色如常。
看着这人胸口的匕首已经被染上了红,像是确定什么,朝晴又是拔出了匕首,快准狠的又是刺了一回。
女君来时就已经下了死命令,东宫之中的妻妾都不留活口,这是不给崇朝皇室徒留血脉的机会。
不消这人去说,她也是要带着人灭了全东宫的口。
也包括那个太子妃……
女使偏偏而来,偏偏而去,徒留小太监颤着腿他初来东宫服侍就见着这般场景,直是看得胆战心惊。
现在桌子上趴着的崇朝太子已经没了呼吸,汩汩的血流还在顺着他的胸口往外冒个不停,看不见血流,却是可在毯子上看见渐渐积聚变多的深色的血。
这人显然是已经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不知是不是巧合,顾齐渊左手的手指还在捻着桌上的菊花花瓣,干枯的花瓣在他的触碰之下,很快就落了花瓣,光秃秃的只剩下枯枝。
太子这到底是作何想法,正常情况下,发妻和自己一起要死了,不该是面带悲痛,怎么甚至还是说了要太子妃一起陪葬的恶毒话来。
小太监不知道该是如何去做,人生头一次见到人死在他面前;他踌躇片刻,最后还是苍白着脸离开。
而且居然还在笑……
毛骨悚然。
疯子,整个太子东宫里面的人都是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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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以后,太子妃的院子里。
一切景象都好似褪了色彩一般,案机之上,美人瓠中菊花的干枯花展还在花瓶之中插着,空气中凝着一层苦涩的味道,其早就在一个冬季之中散了下去。
四年了,她先是被顾齐渊那人禁足于别院,又是在三年前北渊士兵入关之后夺取了太子妃的称谓,更是随着顾齐渊一起被北渊的女君圈禁在此。
春日美景,她没有在外头晒着日头,攀比着衣衫和脂粉,亦或是弹琴作诗。
又是被困在这院子里。
华璇清支走了服侍的丫鬟,现在的她无比的瘦削,就连着轩窗外头的春风都有些受不住。
白绫,匕首,鸩酒都在眼前。
刚刚来的那位女使言简意赅,太子都死了,太子府剩下的人哪里还有活下去的由子。
刚刚听到了太子已经没了的消息,她似乎是一点都不害怕,心中还隐隐约约流露出几分藏不住的解脱;果然天下的男儿多是薄情,死了都要要让陪着一起死。
府上的妾氏无一不是一条白绫,一把短刃,亦或是一杯毒酒了了这条性命;就连她作为太子府唯一的女主人也是如此。
都说人临死前会看到自己最想要看到的东西,可华璇清现在拼命的去想,拼命的去回忆,脑海之中却是什么都没有留下。
她还该是害怕什么呢……
前半生眼中她斗来斗去,斗倒了平南王府的嫡女,斗出了上京城“扶仙”之美名,她甚至是还嫁入了东宫。
百鸟朝凤,她能从那般不堪的境遇走到太子妃之位,本该是得了为后的尊位,可最后还是以屈缩东宫而告终;走不出这道东宫的大门,她所嫁的太子也是一个废人了,就连着以往对她面露嘲讽的皇后也在北渊入关之际便是薨逝。
国破家亡,她作为崇朝的太子妃还能有什么别的路可以走……
华璇清听着外头喧闹不已的鸟雀之声,心中恨意绵绵。
华璇清鲜少这般恨着什么人,但自打她记事以来便是不喜华容舟,为什么都是平南王府的小姐,她只能缩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不得踏出院子一步?
看着这白绫,她眼前隐隐约约出现一个瘦巴巴的身影。
那是小时候的她,初初看着偶然踏步到院子里欢声笑语不停的小华容舟,那个时候的她目中都是歆羡。
她永远记得华容舟第一次看到她时的神色,她大而亮的瞳目里都是惊讶,似乎是不解为何这么荒芜的院子里会有她这样的小孩。
平南王府从来没有亏待过她,但也不过是丫鬟那般,况且那个地方还拘束着她。
第一次被华容舟牵着手带出孤僻的校园子时,她便是不再想回去。
华容舟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出了那方破落的闭塞的小院子,带着她走过花团锦簇的庭院。
看着粉紫夹杂的大团花簇,她眼中都是惊讶;而直到看到院落之中围坐喝茶的男男女女,华璇清还知道她打小都是缺失了些什么东西。
平南王府就像是个牢笼一般将她关押在里面,外边是这般的热闹。
凭什么她华容舟的都是最好的,宠爱她的兄长,用心服侍着她的奴仆。
锦衣玉食,快活肆意。
为什么她什么都没有。
五岁的她心里滋生了欲/望。
是啊……
她跟着华容舟一齐识字,开蒙,然后学习女工;她知道平南王夫妇都不待见她,因为这个王府之中除了华容舟这个憨憨,谁还会傻傻的对她好。
华容舟力排众议的将她接出了偏僻的院子,更是日日来寻她。
可每次他们结伴,看着华家三兄妹都是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她就不由自主的想要缩回去,混在其间的她就像个异类一般。
欲/望,野心日渐增剧。
她既然出不去泥潭,那便是让华容舟也一道下来。
期间不乏使些小手段,那些都是她心中污泥滋生而出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