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季凝和那个小小的女孩儿一起栽在了地上,她还是被垫在底下的那个，登时觉得整个脊背都摔麻了,腰肢又酸又痛。

而她的两只手自始至终都护着那小小女孩儿,没让她受一点点伤。

后来想想，季凝也说不清楚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做。

总之，就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

小小女孩儿发现自己拖累着季凝摔倒了,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倒是颇为好听。

这么说着的时候，她慌忙从季凝的身上爬了下来,用两只小手去扶季凝。

她丁点儿大的小人儿能有多大的力气？

季凝觉得好笑,由着她扶着自己的手臂用力往起抬。

其实,最终季凝还是靠自己站起来的。

季凝刚站直了身体,就听到小女孩呀的一声,遂低下头。

她看到小女孩儿正拉着她被雨水打湿的半幅衣袖,语气颇为遗憾：“都被打湿了！”

接着又忍不住抚摸着季凝衣襟上的绣纹，奶声奶气的：“真好看……这个花儿也好看……”

她倒是不认生。

季凝于是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小人儿生出了几分好感，她想问问她是谁。

“喀拉！——”

突然天空中一道惊雷。

伴着雷声的,不是愈发急起来的雨,而是小女孩儿的惊声尖叫。

她“啊！”的一声尖叫之后,小小的身体就扒上了季凝,一张巴掌小脸儿干脆埋在了季凝的腹.间,整个人簌簌发抖。

季凝：“……”

她看得出,这小女孩儿怕极了打雷。

而这幅画面何其熟悉？

季凝一瞬间想到了幼年时候的自己：那时候的她,也是怕极了打雷的。每到雷雨天外面电闪雷鸣的时候，她就也这样簌簌发抖地缩进宋嬷嬷的怀里，宋嬷嬷就会柔声安慰着她,让她不要怕,说那只是雷公老爷在打喷嚏，还会哄着她，给她讲故事，直到哄着她睡着了，睡着了就不怕打雷了。

可是后来，宋嬷嬷被害死了，再没有人在打雷的时候哄着她，她只能和也还是个小孩子的玉篆搂抱着，一起瑟瑟发抖……

季凝的眼圈微红，禁不住抬手环住了扒在自己身上的小女孩儿的肩膀。

“那只是雷公在打喷嚏，不怕的……”她柔声宽慰着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软软的小身体动了动，从季凝的腹.间抬起头来。

“真的吗？”她的大眼睛里满是疑问。

“真的。”季凝朝她温和地一笑。

小女孩儿看到季凝的笑脸，着实愣了愣，半晌没回过神来。

“……你真好看！眼睛也好看！你也好看！”她忽然说。

季凝被这孩子气的话逗得莞尔，心道这么点儿的小孩子知道什么叫做好看不好看呢？

她领着小女孩儿到桌旁的椅子上坐了，转身去关窗户，免得再扑打进来雨水。

刚关好了窗户，一扭身，她险些和迎面的小小身影撞上。

季凝微微蹙眉：这孩子就紧紧跟在她的身后，看来是被那雷声吓坏了。

季凝于是也不点破，自顾将余下的几扇窗户也都关好了，方回到桌边坐了。

小女孩儿也随着她在旁边的椅上坐了。

两个人大眼儿瞪小眼儿。

季凝没有和这么丁点儿的小孩儿独处的经验，还是个怕打雷的、看起来此刻似乎很依赖自己的小孩儿。

“你是新来的新阿娘吗？”不等季凝开口，小女孩儿突然先问了。

季凝眉峰动了动，什么叫“新来的新阿娘”？

难道还有“旧来的旧阿娘”不成？

她迅速捕捉到了小女孩儿问话中的关键：“你知道我？”

这便是承认了自己新嫁娘的身份。

“歆儿听嬷嬷和红儿姐姐说起过，哥哥他们也这么说！”小女孩儿一时之间忘记了打雷的事儿，说起自己所知，就有些兴奋起来。

“歆儿？”

“嗯！”

“你叫歆儿？”

“嗯嗯！”歆儿用力地点点头。

季凝也笑了：“你是谁家的歆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