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相墟法
上一纪元后期，云霄界举界之力对方天世界展开入侵。
当时的云霄界主大败方天世界一众高手，最后孤尘阙所化名的鸿倾剑主牧红尘出手，以一人之力重创云霄界主，云霄界九位大圣中也有六位被牧红尘斩于剑下。
为了能够赢下战争，孤尘阙不得不解开一丝帝心的束缚。但是由于帝心的力量过于骇人，哪怕只是一丝力量的复苏，也都引起了下虚空的虚空之力强行镇压。
在被虚空之链重创之后，孤尘阙只好选择沉睡，并且透支所有力量创造了迷雾之地。并以蕴之灵积聚世界始能，供养从自己体内割划出来的部分灵魂，游走于迷雾之中，屠戮一切进入迷雾之地的生灵。
如果说眼前的陌浅浅既不是上一个纪元的人，又知道这么多关于自己的事。唯一的可能，只可能是她进入了迷雾之地，也被割划出来的那一丝灵魂寻到了，而后又安全走出了迷雾之地。
孤尘阙目光直直地盯着陌浅浅，试探性地问到：“姑娘，你可是进入过迷雾之地，还在里面见过我？”
陌浅浅微微点了点头，眼神却一直未曾从对方的脸上移开过。
感受到少女那炽热得似乎想要把自己烤化的目光，孤尘阙稍稍抬了抬头，避让开来。
得到陌浅浅的确认，孤尘阙心里开始思索起来。
自己如今刚刚苏醒，现在的实力在这方天世界之内处于最底端，如果自己的身份暴露，怕是当今世上的那些个平日里来无影去无踪的圣人们都要寻过来。
到了那时候，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唯有完全解缚帝心一条路可走。只是帝心一旦完全解缚，他的修为将会瞬间恢复到上虚空渊虚大帝之境，那时怕是小半个下虚空都要因为自己修为恢复而产生的源潮所崩溃！
到时候无数无关生灵陨落所产生的罪业必将牵动下虚空的意志。即使自己最强时已是渊虚之境，超越了下虚空的源修体系，凌驾在了上虚空芸芸众生之上，但他也还没自信到足以与整个下虚空匹敌，那样最后估计也是九死一生的结果。
孤尘阙的双眼中闪过一抹森冷的寒光，巷子里的空气瞬间冷却下来，冰冷的杀意犹如潮水涌起，死死锁定在了陌浅浅身上，让得后者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陌浅浅感受到愈发压抑的气氛，颤着声有些怯怯的问到：“你……你对我有杀意？”
“对。”
孤尘阙直接肯定到，丝毫不加解释。目前唯一知道关于他身份的人，仅有眼前这个感情热烈的少女，要想绝对保证自己的安全，最好的方法就是杀掉陌浅浅，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我知道的，你害怕我会和别人透露有关于你的消息，你想要杀我，至少证明我又一次开始在你心里留下了一丝丝印记！”
明明对方是想要杀掉自己，可是少女清丽绝美的脸上却是挂上了灿烂的笑容。孤尘阙从她的脸上和弯成两轮月牙的眼中看到了荧荧星光。在孤尘阙的记忆中，这似乎是人在表达一种名为幸福甜蜜的感情时常有的表情。
这种形式与情感两者上反常的表现，在孤尘阙看来是极为矛盾的，有些难以理解。
看着少女脸上的笑容，过了好几息时间，心中升腾而起的杀意顿时又烟消云散了。
孤尘阙轻轻叹了口气：“诶，你走吧，我不杀你，但也希望陌姑娘不要向他人透露任何有关于我身份的信息。”
一阵清风刮过，陌浅浅甜美的笑容尚且挂在脸上，但站在她身前那道高瘦的黑色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唯留下淡淡的男子气息残留在空气之中。
……
玄月高挂，柔光沐人。
陌肖城最中心的古源顶，孤尘阙双眸紧闭，静静盘坐于此。
银白色的月光之下，朦胧的紫色雾气从天空之中凝聚而出，化作道道精纯的能量汇入孤尘阙体内。
“嗡！”
空中传出一声轻鸣，孤尘阙四周的空气一阵颤动，一阵细微的源潮以他为中心荡漾开来。
轻吐出一口气，在孤尘阙睁眼的刹那间，一抹凌厉的紫光乍现，划开了他身前浓重的昏暗。
抬起手掌，心念一动间《相墟法》自发在他体内运转起来，两环似有似无的圆轮从他掌心升腾而起，散发着一股凌人的威势。
那圆轮之上，镌刻着无数暗金色的玄奥晦涩的符文。仔细看去，那些原本死物一般的符文仿佛复苏过来，在圆轮之上游动，拼凑成了一句句无人能懂的语言，好似在叙述着一个个最原始的哲理。
“二轮红尘境了，《相墟法》果然还是《相墟法》，这等修行效果，无论是在上虚空还是下虚空，都是独一无二登峰造极的存在！”
“只可惜现在躯体尚且还是太弱，神宫晦暗，无法毫无顾虑的运行《相墟法》。”
轻躺在冰冷的琉璃瓦上，感受着夜风徐徐，看着面前遥遥无际的虚空，孤尘阙心中突然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情绪。
穹顶上那一轮皓月一如既往地明亮，总容易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孤独感。这里和上虚空不知有着多远的距离，甚至还隔着一层知其存在，却又无迹可寻的虚空壁垒。
他无法从这里向上虚空发出任何有用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心里所想的人是否也如同自己一样望月思人。
目前放眼方天世界，乃至于整个下虚空，真正和自己有着足够的渊源的人，算来算去都有且仅有长孙曦若一个人，而后者甚至还无法记得两人之间的关系。
虽然在这里度过了整整两个纪元，自己的身边也出现过各种各样有趣的人。这些人中，也有为数不多的几位和自己多多少少纠缠上了些许因果，但可能是因为对这方世界没有归属感，他总无法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任何一个人。
两个虚空终究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灵魂质地不同，当时冲冠一怒为红颜，看起来似乎充满了男子气概，可是现在想来，不过是年少轻狂的独行罢了。
自己追逐一时的执念，可两个纪元以来，长孙曦若的灵魂转生在这方天世界，连夫婿都有快五指之数了，只有自己还在因为一句话的承诺而只身苦守于此了。
“果然承诺易许，实践难行啊！”
“孤尘阙啊孤尘阙，你心底的期许，是不是也差不多该散尽了呢？”
看着繁星漫漫，少年的心绪不知已然飘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