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推8门
刚刚曹锐掉下去之前,张九皋已经绕着祭坛转了一周,听到林谙这么问,她一笑,脸颊上的两个酒窝极可爱,与飒爽的马尾奇妙的契合,她说:“试试吧。”语气仿佛是说逛街试衣服。
说罢拿出一把小铜锤,不时的在祭坛周围敲几下,敲完以后就把耳朵贴着祭坛的石壁。
“林叔,有纸杯么?”大约过了十分钟,张九皋问道。
“在车上。”林谙对曹锐扬了扬下巴,“小曹你去找两个。”
“诶。”曹锐应了一声把背包放在墙边,然后跑了出去。
见张九皋不敲了,傅齐愈才问:“小九儿,你刚刚在听什么?”其实他啊早就好奇了,只是看张九皋听得专注,不好打扰,现在看她停下来,就见缝插针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听回音,如果祭坛下面有机关,不同位置的薄厚声音不同,可以用来分辨机关的凹槽与突起,通过音长和颤动可以听出哪里有缝隙,哪里有机括。”张九皋说着用铜锤的柄在地上画了一个方框。
张旻走到她右侧,也向她画的图看去。
“如果说这里就是整个祭坛,我们在这里,那么内里的分布是这样的。”张九皋画了几条线,“东南、西南、正北这三处薄厚相同,东北这里最特别,听起来好像封闭了什么东西,另外我听到了颤音,但是并不清晰。”
“这祭坛看起来没有按钮也没有把手,就算知道里面有机关,我们要怎么打开啊?”在傅齐愈的认知里,机关总要有触发的机制,如果太过严丝合缝那还怎么启动呢。
“文王演八卦,周朝很多机关都极为精巧,在外面看不到开关不一定就打不开。”林谙拍了拍傅齐愈的肩膀,“所以小九儿凭着这手,在这行就吃得开,你小子还有的学。”
傅齐愈点头,没有一点不服气的模样,他已经看出来了,他们这一行五个人里,小九儿精通机关,林叔有的是经验,还对史料如数家珍,老曹忠心肯吃苦,是个好伙计,等到了里面,估计就能看到张旻的身手,只有他干啥啥不行,看啥啥不懂。
这时曹锐也跑回来了,他又瘦又高,往张九皋跟前一停,跟一根儿竹竿似的戳住了,他把杯子递给张九皋。
“谢了。”张九皋接过杯子拢在她刚刚听到颤音的位置,再次敲了一下祭坛的外壁,这次她确定这个位置确实有机括。
“这应该是一个靠重量启动的暗门,当时修建这里的人应该是按照八门的布局制作了八中不同重量的祭器,每到祭祀的时候,就把对应重量的祭器抬到对应的位置,通过重量使机括改变位置,打开祭坛,而后再做些什么,完成祭祀。”
张九皋一边说,以便快速从背包里翻出了一卷铜丝,她把铜丝在纸杯顶部穿了个洞拧紧,然后一圈一圈密密匝匝的绕起来,绕到底部后又扎了一个孔,把铜丝固定住。
这次她攀到祭坛上方,每敲一次就俯身在祭坛上用铜线匝住的纸杯去听,过了几次后大约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张九皋对傅齐愈招了招手,“齐愈,来试试。”
傅齐愈也顾不上祭坛上厚厚的一层土,他学着张九皋俯身趴在上面,然后在张九皋敲完以后去听纸杯里的动静,就好像对着银元猛吹了一口气儿一样,他听到嗡嗡的回声。
然后张九皋又敲了另一处让他听,这次依然听到了回声,但是比起上一段短了许多,他眼睛一亮,“那边比这边薄!”
“答对了。”张九皋把纸杯扔给他,自己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罗盘。
这种罗盘很复杂,中心位置叫天池,也叫海底,里面是指南针,内盘有好几十圈,包括天盘、地盘、七十二龙盘、人盘,外盘为正方形,是内盘的托盘,在四边外侧中点各有一小孔,穿入红线成为天心十道,用于读取内盘盘面上的内容。
看似标注的清晰明了,但是外行人拿在手里除了能分辨个东西南北,其实一点用都没有。
“齐愈,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林谙突然问傅齐愈。
“啊?”傅齐愈愣了一下,又想了想,“十一月二十九。”
“阴历呢?”
傅齐愈卡壳了,曹锐在后面捅了捅他,在他后背划了一横一竖,后面的比划先是一撇,然后拐来拐去的,傅齐愈立刻反应过来,“阴历十月初九。”
“小聪明。”林谙当然看见了他们俩的小动作,他语气有些严肃的问道:“十月初九你能算出八门都在什么方位?”
傅齐愈的脸腾一下红了,他想求助张九皋,但是张九皋现在正低着头算什么,接收不到他求助的信号,而曹锐已经跟着怂了。
“己亥月,壬戌日。”一直没说话的张旻突然开了口,“活八门每天都会变。”
这话算是给傅齐愈解了围,林谙也是给张旻面子,语气放缓了一些,“这些不说精通,至少也得懂一点,知道了吗?”
“知道了。”傅齐愈给了张旻一个感谢的眼神,奈何张旻垂着眼睛靠着墙根本没看他,听林谙这么说,傅齐愈应了,但还是觉得这事不赖自己,忍不住咕哝了一句,“以前也没人教过我。”
他到底是林谙看着长大的,见大侄子觉得委屈了,林谙的严肃也端不住了,他揉了揉傅齐愈的后脑勺,“这回回去你要是对这些还感兴趣,我跟你爸会把我们懂得这些都教你,剩下的就只能靠你实践出真知了。”
“嗯。”傅齐愈看张九皋还在算,他们在这说话好像并不影响她,于是他就对林谙问道:“林叔,那你现在就讲讲这八门呗,我先学着点。”
林谙见张九皋一时半会估计完不了事,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掏了根烟出来,“行,给你讲讲,这八门啊,说的是开门、休门、生门、杜门、景门、伤门、惊门、死门,前三门为吉门,中间两门为平门,后三门为凶门。”
“从正北方坎一宫起依次为休、生、伤、杜、景、死、惊、开,这是固定的方位,但是活八门每天都会变,需要通过方法进行推算,推算之前要记住三奇、六仪、八门、九星、八神、九宫,而后确定推算时候是用阴遁还是阳遁,所谓八门遁甲,遁字就是落在这里的……”
“等等,等等,林叔,你说的这些拆开每个字我都认识,合在一起我一点儿也听不懂。”傅齐愈觉得自己眼前简直新华字典乱飞,他急忙叫停。
“听不懂就对了,回去给你找张图谱看。”林谙说着站了起来,因为他看到张九皋已经算出了结果。
“按现在的时间算,休门南、生门西南、伤门西、杜门西北、景门北、死门东北、惊门东、开门东南,一个时辰两个小时,从现在开始,我们有一个小时二十三分钟按照这个规律来开祭坛。”张九皋的语速很快。
曹锐挽起袖子,“九姑娘,你说吧,咱们怎么干。”
张九皋苦笑了一下,“怎么干?这里一件祭器都没留下,咱们只能碰运气了,要是这八十三分钟搞不定,咱们就得重来。”
“这也太麻烦了,不如咱们把这破台子炸了算了。”曹锐说着拍了拍他的背包,示意他这里头有工具。
“不行。”林谙第一个反对,“动静太大,会把人引来,云梦山可不是什么荒山,小九,你看咱们要是挖夯土,能行吗?”
张九皋摇了摇头,“万一把机关层挖穿了,咱们都讨不了好。”
“行了,那就别磨蹭了。”林谙把他的背包放下来。
“我们估计我们大概需要祭器重量2-3倍的石头,老林跟齐愈你俩去搬石头,林叔削八个木楔子,张旻帮我固定绳子,咱们到时候位置不能有偏移。”张九皋说完,几人都动了起来,她从包里翻出一捆墨线。
因为这附近没人居住,没有什么现成的木条,祭坛里房梁都是石头的,想就地取材都不行,林谙只能抽出工兵铲,先劈断一截粗细差不多的树干来。
傅齐愈跟着曹锐搬石头,心想,果然到了关键时刻,自己只能跟着干点粗活,像是那些细致的活根本就不是他会的,而且就算搬石头,他也搬不了太重的,效率远不及曹锐。
林谙动作快,曹锐跟傅齐愈搬进来石头的时候,他已经削了两个木楔子出来,张九皋跟张旻一人一个站在祭坛的对角线上,两人动作频率几乎的把木楔子卡在了祭坛下面,然后张九皋把墨线在她这边固定,拉住足够的长度,往张旻那边一抛,张旻接住线绕过木楔,然后在正上方挽了一个扣,线从正中穿过,一丝一毫都不偏。
等到傅齐愈再搬石头进来的时候,祭坛已经被分为八个区域,张旻正在把他们之前搬进来的石头堆上正南的位置。
傅齐愈把抱进来的石头放到张旻手上的时候,感觉自己胳膊上的肌肉都在颤,张旻看了他一眼说:“剩下的我来。”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没什么起伏,傅齐愈也只剩下点头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