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故人偶遇

那是一处靠窗的明亮座位，雕花镂空的窗棂外，正是熙熙攘攘的东十字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樊楼中的炭火烧得很足，即便是靠窗，也依然暖意融融的。

紫菀和紫苏连忙伺候自家姑娘脱下斗篷，挂在了身后的紫檀木衣架上。

孟姝和孟媖落座后，川柏也停好马车，快步走了进来。

紫苏、紫菀和川柏三人正欲在两位主子的身后垂手侍立，孟媖却笑嘻嘻地招呼他们道：“哎，你们也别傻站着了，都坐下一起用膳吧！”

紫苏有些惶恐道：“二姑娘，这……这于理不合，恐会坏了府中的主仆规矩。”

“哎呀，现在又不是在府里，我和阿姊说的就是规矩！”孟媖俏皮地眨了眨眼，佯装生气道。

孟姝也点了点头，温婉开口，“是啊，你们都坐下吧，一起吃也热闹些。”

即便曾经贵为皇后，她内心也从没那么严苛的尊卑观念，一直都将自小一起长大的紫菀和紫苏视作姐妹。

紫衫伙计见状，忙在一旁称赞道：“两位小娘子当真是菩萨心肠，有您这样的主子，可是咱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这漂亮话说得同桌五人的心中，都瞬间觉着十分受用。

孟媖低头看了看桌上的餐具，发现这里的碗碟器皿均是精致银器，而非普通瓷器。

可能单这一桌银器摆出来，就已价值百余两，比客人点的菜还要贵上许多。

孟姝几人也不禁暗暗咋舌，这樊楼的奢华气派，果然不同凡响。

紫衫伙计拿了两张朱红洒金的箸纸过来，恭敬地递给孟姝和孟媖。

“两位小娘子，这是本店的菜牌，您看看想吃些什么？”

当然，她们也可以去大堂前面的样菜区点菜。

在那里能更直观地了解菜品色泽、形状和食材搭配，避免只看箸纸点菜可能出现货不对板的情况。

樊楼这里，可谓是开创了看菜点菜的先河。

伙计又指了指桌上提前摆放的几盘精致小菜，贴心地解释道：“此为本店的‘看盘’，是用来装饰餐桌，提升诸位贵客食欲的。”

“等一会儿您们点的菜上来，就会将这看盘原封不动地撤下去了。”

孟媖点了点头，她之前研究宋宴的时候就曾了解过，这宋朝餐桌上的“看盘”，可是只能看不能吃的。

而后她拿起箸纸，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阿姊，这上面的菜名，看着就好诱人啊！”

孟姝也拿起箸纸，仔细浏览着。

“嗯，这东坡肉、荔枝白腰和三鲜笋炸鹌鹑，看着都不错，各来一份。”

“阿姊，这个金丝肚羹，听起来也很好吃的样子！”

孟姝点点头，笑道：“好，那再点一个这个。”

“小妹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孟媖感觉自己的选择困难症又要犯了，她不给自己太多思考时间，赶紧说道：“我还想吃茭白鮓和梅花汤饼。”

“好。”孟姝又看向紫衫伙计，“另外，再来一份樱桃煎和滴酥鲍螺。”

“嘿嘿，阿姊最懂我，还特意点了两个甜品！”孟媖亲昵地靠在孟姝肩头，撒娇道。

紫衫伙计一一记下，脸上堆满笑容，“好嘞，几位贵客稍等，菜品马上就来！”

伙计转身离去，孟姝和孟媖相视一笑，期待着即将到来的美味佳肴。

川柏、紫苏和紫菀也难掩兴奋之情，他们可是生平第一次在这汴京最有名的樊楼用膳。

窗外车水马龙，楼内人声鼎沸，更衬得她们靠窗的这方小天地，格外清幽雅致。

此时申王府的马车，也已在樊楼门前停好。

赵佖紧了紧眼上的玄色遮光带，理了下鹤氅的宽大衣领。

而后他深吸一口气，修长玉手掀开车帘，在怀瑾和握瑜的簇拥下，准备进入樊楼，与故人“偶遇”。

赵佖迈步跨过樊楼高高的门槛，一股混合着酒菜香气和脂粉香气的暖风扑面而来。

他微微蹙眉，有些不适应这喧闹嘈杂的环境。

樊楼大厅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赵佖眼蒙玄色遮光带，一身宝蓝色缂丝青竹纹鹤氅，更衬得他身形颀长，气质清冷矜贵。

他周身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气息，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甫一出现，便引来大堂内不少小娘子的注意。

她们纷纷以丝帕香扇掩面，害羞地轻声谈论着。

“快看，那位小郎君好生俊朗！”

“是啊，气质不凡，定是哪家王孙贵族！”

“瞧他那身缂丝鹤氅，绣工精湛，端的是价值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