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姑娘厉害
二人久未谋面，昨天又是那么个特殊情况，没能畅谈。现在四下无人，悠闲品茗，自是天南地北好一通海侃。
不知不觉间，一壶茶已喝完。
韩佩东说道：“老汤，我们闲篇也扯得差不多了。你今天约我来这里有什么重要的事就直说吧！”
汤飞黄没有直接回答，起身按下办公桌前上的电铃。
不一会，就听得一阵清脆且极富节奏感的脚步声传来。
门虽开着，来人却依然敲了门得到汤飞黄批准才进来，进来的正是带韩佩东上楼的年轻人。
年轻人右手握着壶把，左手上垫了条蓝色方格子手帕托着壶底，轻步走到茶几前放下手中茶壶，又拿上喝完的茶壶，再轻轻退到边上。
汤飞黄对年轻人道：“小李，你去叫古保国同志来下。”
小李应声退出房间，然后又是一阵清脆且节奏分明的脚步声，人显然已到楼下。
汤飞黄给另一个空杯子斟好茶，对韩佩东道：“我们等她来了再仔细说。”
韩佩东正思忖着这古保国是个什么人，就听见一阵轻盈而清脆的脚步声传来，怎么听都像是女子胶底布鞋的声音。
来人一进门，韩佩东就愣住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认定的“老婆”喻淑华。
喻淑华径直走来，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韩佩东闻得一股淡雅的幽香从身边扫过，沁人心脾。
喻淑华还是昨晚的打扮，只不过白天看上去更显英姿飒爽，秀气逼人。
“古保国同志？”韩佩东睁大了双眼疑惑的问。
“是的！这是她对内的名字，为了保密。”
见韩佩东一脸懵圈的样子，汤飞黄解释道：“她是去年十月加入的军统，公开身份是真实的。对内登记造册用的假名，真实身份只有我和戴老板知道，她的教官都不知情。”
“我只是不明白，你们准备让这么个姑娘去做什么呢？”
“只要是国家需要，抗战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喻淑华接过了韩佩东的问话，回答干脆且坚定！
韩佩东对喻淑华的回答并不做回应，而是死死的盯着汤飞黄，等着他的回答。
“当然是很重要的事，这也是今天找你来的原因。”
“老汤，你倒说说看，什么重要的事关系到我了，又还需要这么个姑娘去办？”
“怎么说呢？用四个字来慨括——经济困境！”汤飞黄注视着韩佩东，一脸的严肃认真。
“这方面你应该深有体会！现在生意很不好做了吧？”
“是不好做！来重庆也是来看下行情，实在不行，到月底就不再收下面的货了，现在囤下的能卖就卖，价格不好就放那。”
“你那是消积的做法，我们应该积极寻求办法打破困境。”
“怎么打破？”
“还是由保国同志来详细介绍吧！”
韩佩东望向喻淑华，只见她起身走到地图前，从上衣口袋中抽出那只看似很高级的钢笔，侧身面对着他们，点着地图道：“我还是从日寇对我国的经济围困说起吧！”
地图不是很大，韩佩东坐着是看不清地图上字的，于是起身站到了喻淑华对面。
喻淑华也不看地图，对着韩佩东说道：“早在七七事变爆发的当月二十五日，日本海军第三舰队司令长谷川清就宣布封锁长江口以南至汕头海岸。九月五日，日本外务省和海军省发表联合声明，原文是：决自昭和十二年九月五日正午起，遮断中国船舶，在北纬四十度零分东经一百二十一度五十四分，至北纬二十一度三十三分东经一百零八度三分之中国海岸，青岛及第三国租界地不在此限。此项措置为敦促中国之反省而实行者，日政府当然尊重第三国之和平通商，而毫无对此加以干涉之意图，惟外轮籍发生怀疑时，仍得登轮检查。倘载有战时禁制品，日政府亦得行使优先购买权。”
喻淑华边说边用钢笔点着地图，眼睛却在一直盯着韩佩东。
韩佩东被她一顿北纬东经的说晕了头，愣在了那里。
见他没明白，喻淑华解释道：“就是封锁北起秦皇岛，南至中越边境海域。香港、澳门、广州湾和青岛不在此列。”
韩佩东这下听明白了，同时也见识了她的厉害。
不看地图，钢笔却随着她口中念出的地名准确地点到地图上的位置。
韩佩东坚信，即便没有地图她也能随手画出来。
喻淑华接着说道：“日寇目的很明显，就是想通过海上封锁斩断我国对外贸易途径，进而断绝我方获得国际援助。以期用经济围困的方式致使大后方经济崩溃，瓦解我大后方军民抗日之力量。”
说完又用钢笔着重点了点港澳湾三个地区，接着道：“但是，日寇目前还明显不愿与欧美翻脸，完全无视各国在华利益，因此这三个地方从上海沦陷后就成了我国对外贸易的主要门户，特别是香港。”
韩佩东点了点头说道：“淞沪会战打响后，上海的外贸生意就做不下去了，特别是日军占领上海后就实行了物资军事管制，所有来自于国统区的货物一律认定为敌方物资予以没收。上海的货物也进行全面登记，没有日军的通行证也运不出上海。我的生意就转到了香港，刚开始还好做。去年四月国民政府颁布《商人运货出口及结售外汇办法》后就不怎么好做了，广州沦陷后就更没法做了。”
“嗯，是的。日寇占领武汉和广州前封锁的效果并不明显。毕竟我国的海岸线太过漫长，欧美诸国与我贸易的意愿又很强烈，不是几艘军舰就能封锁得了的。”
喻淑华依旧是眼睛盯着韩佩东的，地图依然没有点错。
“根据海关总署年报。战前，我国进口总额为法币941544738元，出口总额705741403元。折合成美元约为进口2.825亿，出口2.117亿。而去年，我国进口总额为0.864亿美元，出口0.594亿美元。这里不包括苏联援华价值1.3亿美元的军事装备及战略物资和我国对苏联输出的用于偿还军事援助的农矿产品；也不包括德国售华8278万金马克军事装备和我对德偿还的农矿产品。”
韩佩东看着喻淑华直发愣。他明白，能懂四国语言的人，记性一定是很好的，却没想到她的记忆力能这么的好！
喻淑华见他犯傻的样，不禁说道：“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
韩佩东吞了下口水问道：“我就想问问，这些你都是怎么记住的，你不会记错吗？”
喻淑华嘴角稍微向上轻扬了下，自负地说道：“这不算什么！如果有必要，把你的生意账本拿来我看一遍，我保证不会说错一分一毫。你难道认为军统局招的人会是些华而不实的样子货？”
韩佩东当然听说过军统局招人是多么严格，里面无一不是各有特长的精英。这么问除了有感于她确实能力非凡，更多的却是适时的拍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