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各种关系
军统打电话上报了后,二人就从留置室转到了所长办公室。所长点头哈腰上了茶就自行离去,只留了一个军统外勤陪着。
外勤很客气,除了不让二人离开,有问必答,有求必应。见二人舟车劳顿,已是疲乏,外勤还自掏腰包让派出所的警员给他们买来了“龙抄手”。
在派出所待了两个多小时后,上面终于来了人。
来人身材魁梧,声音洪亮。进到派出所就大声喊道:“韩大哥!韩大哥!你们把人关在哪了?”
“没关,没关!哪敢关着呢?在所长室供着呢!”
来人推开所长室的门,见到韩佩东舅甥二人,顿时喜出望外,又是握手又是拥抱。
“韩大哥!真是你舅爷俩啊,几年不见,真是想死兄弟我了!”
“周公豹!哈哈!你小子不是去了天津的吗?怎么到了重庆了?”
“说来话长!总之,是受着汤站长照顾,他调来重庆当站长,也就把我带来了。”
“豹叔好!豹叔,你可是越来越威武了,什么时候再带我去玩几枪?”
“哎哟!福泽少爷可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啊!都是跟你舅舅学的吧?想玩枪啦?随时都行啊!不过近段时间怕是没空陪你,太忙了!”
来人叫周公豹,军统重庆站稽查科科长,也是湖南人,一直跟着同是湖南人的军统干将汤飞黄,同属军统内的“湖南帮”。
1938年军统由特务处升格至军统局后,汤飞黄调任军统重庆站站长,也就把他带来做了最肥缺的科长。
一阵寒暄后,周公豹把二人带出了派出所,上了一辆黑色“福特”轿车。
车上没有别人,周公豹边开车边道:“下面人报告,说是扣下了两个富商模样的人,年纪大点的叫韩佩东,小一点的叫敬福泽。我开始还不信,心想着你们来重庆,不提前通知我也就罢了,怎么可能不先知会站长呢?谁都知道韩大哥你和我们站长关系不一般,可没想到,还真是你舅爷俩!”
“我昨天让他给你们打电话来的,可我舅怕给你们添麻烦,不肯打!”
“见外了不是!这叫添什么麻烦!这也算添麻烦的话,那我跟我们站长都不知道给你们添了多少麻烦了。站长去德国进修那会,嫂子和孩子可是全托着你们照顾的。不说别的,就说开战后,站长没时间照管妻儿,那是你韩大哥派了你家大管家的儿子叫什么……”
“豹叔,你说的那是我大舅的儿子韩必朱,你们怎么都喜欢管我大舅叫大管家!”
“对!对!韩必朱!就是韩必朱!你那大舅可不就是你们家大管家么?是韩必朱送了站长妻儿先到了长沙落脚,后又护送到重庆安置,还专门请了人照料日常生活,这份情谊那可不是一星半点!”
“我舅他瞧不起人!本来是准备派我送温良婶子娘俩的,他怕我太年轻,不牢靠,最后让必朱哥送的。”
“个屁伢儿,就是话多!汤兄把家人托付我照料,那得是多大的信任,我自然要尽心帮忙。一路上,山水阻隔,兵祸匪患,又是女眷,我不让你必朱哥两口子去行么?再说,有你桂英嫂子在,路上也方便啊!”
“不用解释!瞧不上就是瞧不上!我在你眼里,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屁伢儿!”
“哈哈哈!我就喜欢福泽少爷这个性,爽快!韩大哥,我得说说你的不是了!你和咱站长这么铁的兄弟,到重庆来,你也不提前打声招呼,都到了重庆了,也不打个电话,要不是今天这事,我们都不知道你来了。你说你这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周老弟!言重了,言重了!真是不好意思,确实是怕给大家添麻烦,这不是重庆刚遭了炸吗?知道你们肯定忙都忙不过来,怎么好为这点小事,惊扰大家忙公务。我是准备落好脚后,再一一登门拜望的!”
说话间,车来到离江边不远处一家旅馆停下。
“韩大哥!福泽少爷!站长今天在局里有重要会议,可能来不了了,他令我将你们二位暂时先安排在这海棠旅馆歇脚,明天再接你们去市区。”
二人自是客随主便。周公豹将二人行李提进了早已定好的房间,又欲拉上二人去吃火锅,二人皆言刚吃了抄手,已饱不饿。
周公豹又生怕慢待了二人,努力说明这家旅馆是南岸最好的,不仅整洁、卫生,还设施齐全,离江边很近,靠着轮渡码头,风景不错。
二人也深表谢意,并示意周公豹有公务就去忙,不用理会他俩。周公豹却不便当即离去,仍旧闲谈了半个多小时,确定安排妥当了才走,并约好明日早上一同去吃早餐。
周公豹一走,敬福泽就嬉笑着问韩佩东:“小舅!看来,你人缘还是不错的,不打通知,也还是有人来接待你。”
韩佩东笑着骂道:“个屁伢儿!你还好意思说,像个现世报一样,什么都带身上,也不怕遭抢!”
“还不是你在家里的时候念叨着什么,不会炸到这里来吧,不会把这里也烧了吧。不然,我怎么会全带身上?”
“看看!说漏了吧!我不提醒你,你就不知道带吧?”
“你个老狐狸!我就知道你是故意念给我听的!我甚至怀疑你早就料到会被关卡拦住,不好直接给人家打电话,用这种方式通知人家。”
“嘿嘿!我不告诉你!肉坨坨,你还是嫩了点吧?”
“你厉害!你个老狐狸!”
常德下南门码头是湘西北最大的土产集散地,历史悠久。湘西北所产木材桐油猪鬃粮食等等农副产品都由商人在各乡村收购后,再贩运到这里,然后经这里走洞庭湖直运长沙,或由洞庭湖出长江运到汉口、南京甚至直达上海。
码头附近有家“临江茶馆”,韩必朱闲的时候喜欢来这喝碗茶,听听“渔鼓”。
当然,他来喝茶、听“渔鼓”都是表象,来这里是为了找茶馆的“方老板”。
茶馆坐落在码头上岸的对街,是幢三开间门面单进瓦屋顶木板房,后门外搭了个简易棚,烧水放煤。
茶馆里分四条三排,摆了十二张高脚八仙桌,每张八仙桌摆有四张高脚条凳。两张桌子的条凳与条凳之间,刚好够“渔鼓手”穿梭来去。
茶馆每天分三场,上午、下午和晚上,按每碗茶每场五分收费,可续水,中途有事离场也可留茶,每张桌子配花生、瓜子、咸菜各一碟,吃完再叫两分一碟。
靠近码头,又是这等经营方式,吃码头饭的贩夫走卒大都愿意来这里休闲。来货来船,随时叫唤,收货发货,上货卸货,完了继续坐这,躲雨避日,绝佳出处。
“……八路军的团长做死的打,鬼子的飞机就炸飞了天。飞了天,他就慌了神,日本的鬼子他就没了精神……”
韩必朱下午来的时候,“渔鼓手”正说着他新编的《阳明堡》,茶馆早已位满,众茶客听得兴起,撩脚打腿,不停的喝彩。
方老板见韩必朱来了,在后门边上加了个小茶几,这是韩必朱的特座。
这个特座冬天可挨着茶炉取暖,夏天一股穿堂风过,正好乘凉。
偶尔坐这个特座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常桃警备司令部司令副官童少正,他是警备司令唐乃明的亲信;一个是军统常桃水陆货运稽查处处长乐醒,戴老板红人,军统八金刚之一。他们都是湖南人。
这个茶馆是1938年夏,方老板从别人手中盘下来的,大家都说前面的老板不会做生意,没有方老板活泛。
童少正来这坐坐,一般都是来找韩必朱的。韩佩东和唐乃明关系不错,同是二人亲信的两个跟班,关系自然也不错。据说,童少正也时常找韩必朱带点紧俏货,韩必朱总能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