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阳新
自从上次在走廊表白后，季屿就很少出现在苏砚的眼前了，第一是因为自己真的很伤心，第二是因为怕在苏砚面前继续晃悠会让苏砚更讨厌自己，第三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真的很忙。
季屿有时候想给苏砚发消息，但是理智又制止住了他，以至于他经常打开自己和苏砚的聊天框发呆。
苏砚这一阵子也不好过，因为他每次都快想起往事的时候，脑子就会闪过一阵白光，然后又什么都不记得了，这种感觉就像是，上帝抹去了你的记忆，你拼命回想，却又一次次被抹去。只留下无尽的空洞和迷茫。
为此，苏砚还去过几次医院，得到的结果都显示正常，他三番五次强调自己的确丢失了一段记忆，医生也只是说：“也许是那段记忆太痛苦了，你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想让你忘记。这种现象很常见，比如……”
医生每次都是这么说的，苏砚也不想听下去了，起身准备离开，结果医生喊住他：“等会儿，如果你确实想回想起来的话，我建议你去一些你比较深刻的地方看看，比如说，你的老家，或者你以前其他生活的地方，这样的话会更容易唤起深处的记忆。”
以前生活的地方吗？
苏砚离开了医院，外头刺眼的阳光，他抬头拿手遮住——或许，他该回去看看了，即使那个地方装满了他的心酸和痛苦。
苏砚回家收拾好了行李，他决定在那里住一阵子，反正《生如夏花》还没开拍，自己请假也不难。
邓枝枝给他批了假，还询问到：“你确定只是故地重游，还会回来吧？”
苏砚笑着：“当然了。”
邓枝枝前几天来看苏砚，苏砚都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看起来精神状态特别不好，邓枝枝也觉得是该给他放个假了，她很赞同苏砚以前说的话，他说：“明星也是人，拍戏只是工作，工作就会有休息的时候，如果只让我工作，不让我休息，是个人都会被逼成神经病。”
邓枝枝叹了口气：“那你注意安全，回来记得和我说一声。”
苏砚答应了，订上了去d市的机票。
去的那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苏砚下了飞机就打车去了阳新镇。
也许是隔了太久了，他说“阳新镇”三个字的时候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司机也很好奇，阳新镇都快被拆迁了，而且看苏砚像是外地来的，他就不禁问了一句：“小哥怎么会想去那个地方？”
苏砚实话实说：“回一趟老家而已。”
司机很健谈：“听说快拆迁了呢，而且那个地方实在是太暗了，阳光都照不进去，确实该拆迁了。”
苏砚心头微微一颤：“什么时候拆迁啊？”
“下个月吧？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是快了。”
苏砚不再说话了，他望着窗外，周围的一切陌生又熟悉。
“到了，客人慢走。”司机将车停好，苏砚付了钱就下了车。
阳新镇和它的名字完全不搭，没有阳光，没有新生，也没有希望。
周围的一切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估计是太久没住人了，每家每户门口都长满了杂草，快有人这么高了，老墙还是水泥糊上的，上面长满了爬山虎，翠绿却又交杂着棕黑色，看起来有些压抑。
苏砚按着熟悉的路线找到了自己的老房子，房子没有上锁，以前没钱买锁，只是简单的用一个木棍当做门闩，如今木棍早已断裂，腐烂在地上。
苏砚低头看着，发现了很熟悉的一幅画，就画在墙壁上，水泥色的墙上，一道道红砖痕迹勾勒着一幅简单至极的画，画上面是一个小人牵着另一个小人。
脑海里突然传出声音。
“你画的什么啊？”这是苏砚自己的声音。
“我和哥哥……哥哥应该高一点，我比哥哥矮一点。”是小瞎子的声音，稚嫩清脆。像是穿越了好几年的时光传入了苏砚的耳朵里。
苏砚仿佛看到了自己，半蹲在墙角边，满含笑意的看着墙角的画。
苏砚收回了目光，推开了门，扑面而来的是呛鼻的灰尘，苏砚被呛的咳嗽两声，拿手试图挥开空气里的粉尘。
房子极其的小，当初苏砚搬走的时候，房间就没剩多少东西了，差不多都搬空了。再往里走，是一间更小的厨房，厨房还留着一张小小的板凳。
声音又出现了。
“哥哥，你回来了！”小瞎子从板凳上跳了下来，扑进苏砚的怀里：“我今天可想你了，想的我都没什么胃口了……”
“好啊，那你晚上就多吃一点。”苏砚捏了捏小瞎子的脸。
…………
苏砚又走进了卫生间，这个地方更小，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是回忆还是不受控制的涌进脑海里。
“哈哈哈哈，哥哥脸上沾上了泡沫，像圣诞老人！”小瞎子躲在水里笑，苏砚却把他捞了起来，假模假样的打他：“还不是你弄的！说，你错没错！”
“略略略，哥哥打的一点都不痛。”
…………
最后是房子最深处的卧室，苏砚几乎是迈着最沉重的脚步走了进去，入眼是一张小的不能再小的床，上面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角落还放着几件破旧的衣服，还有一个破破烂烂的纸箱子，纸箱子是封起来的，苏砚对这个纸箱子没什么印象，好像是小瞎子的，这小孩对这个箱子秘密的很，根本不让任何人动。
苏砚走到箱子面前，试图回想一些东西，却什么回忆都没有，他想着，既然小瞎子对这个箱子这么宝贵，自己搬家的时候为什么没带走呢？或者是小瞎子离开为什么没有带走呢？
打开看看吧，苏砚徒手撕开了封条胶带，因为时间过的太久了，胶布质量也不太好，所以也不是很难撕。
箱子打开，全是一些捡来的小玩意，比如说有在外面玩的时候捡到的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还有一个不知是谁丢弃的积木玩具，甚至还有苏砚之前不知道丢哪的一粒纽扣……
苏砚翻着翻着，发现都是一些不足挂齿的东西，而这些东西，被小瞎子当做宝贝一样密封珍藏。
越往下翻，苏砚似乎看到了一个小本子，封皮很干净，被压到最底下所以没多少灰，他拿起来，鬼使神差的翻开了第一页，映入眼帘是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不要被哥哥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