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摊上大事（1）

那老头道：“损人利己的事虽然不合道义，但很多人都愿意违背良心去做的。别人做得，我自然也做得。你不服气，可以来杀我，但你现在还不是我的对手。”

雷慕枫道：“不错，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你违背良心害了我们，就不必受到报应吗？”

那老头说道：“我的确是害了你们，却不是为了自己得利。”

雷慕枫道：“你还狡辩？你劫夺了大批银两，发了大财，这还不算得利？”

那老头说道：“我老头子一生淡薄名利，视钱财犹如粪草，我如果对名利真的那么在意的话，当年楚白华求我加入漕帮时，我就答应他了，现在到少也是个副帮主。就算我不加入漕帮，八年前，朝廷颁布诏书，为玄都观聘请武教头，我本来也有机会的，但我并没有去。凭我的才能，要是当初去了玄都观，到现在起码已经是观主了。”

雷慕枫道：“玄都观是什么地方？”

那老头朝雷慕枫瞥了一眼，冷笑一声。念道：“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小伙子，玄都观如此久负盛名之地，你居然不知道。”

雷慕枫道：“不知道也不稀奇。楚白华请你入伙，玄都观聘请武教头，你为什么不去呢？依我看来，不是你不想去，是你不够格吧。”

雷慕枫听他嫁祸自己，对他十分愤恨，自知打不过他，但只要有机会，便要狠狠地讥刺于他，以兹报复。

那老头似乎自知对他有愧，竟然并不发火。

雷慕枫见他不发火，又继续讥嘲。道：“你说你才能很高，依我看，你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嘿嘿，你除了会使借刀杀人这种卑鄙的毒计之外，你更有什么才能？我看，你根本就不资格谈论‘才能’二字。”

那老头霍然转头，脸上显出一团黑气，杀机已露，双眼里放出两道冷电似的青光，盯在雷慕枫的脸上。

雷慕枫本来就是要激怒于他，见他已露杀机，已被激怒，不由冷笑起来，翻两眼盯着老头，竟是凛然无惧。

两人这么对峙得一阵子，那老头终于没有下手，转过了头，大踏步走出房间。砰的一声，甩得房门撞到门框，那门一时关不上，来回摇摆。

雷慕枫嘘了口长气，才发觉额头上冒出了冷汗，适才讥刺那老头，实是冒着大险，万一老头激怒之下，动起手来，自己是敌不过的，这条命也就送在这里了。可一想到被这可恶的老头戏弄了这么多，胸中这口恶气不出不快，纵是冒着被杀之险，那也顾不得了。

那老头走了之后，雷慕枫起身要去关上房门。探头往外一看，只见四周黑黝黝的，根本看不清屋外的情况，只听得蟋蟀的叫声叽叽喳喳地响个不停，那老头不知去了何处。

雷慕枫关上了门，坐在木桌旁，思索起来。这老头不过是因见到漕帮乱抬盐价，赚了不少黑心之钱，他看不顺眼，这才想方设法，布下陷阱，劫夺了漕帮的银两，杀了几名漕帮帮众。他与漕帮为难，本是件可称道之事，可他将自己拉下水来，嫁祸自己，他逃之夭夭，推得一干二净，自己却成了漕帮的仇人，这样做实在太不讲道义。雷慕枫初听之时尚自浑浑噩噩，这时才霍然警觉，想着自己无端端的背上这口黑锅，成了冤大头，所受迫害着实不浅，越想越觉得心意难平。

雷慕枫无辜受冤，一股怨气涌上心头，再也抑制不住，高声大骂起来：“天杀的老狗贼！你家祖宗十八代个个是卑鄙无耻的乌龟王八蛋，才产出你这个卑鄙下流的东西，你不敢和漕帮公开为敌，暗地里拉老子下水，成了你的冤大头，你今后一定会患上大病，全身溃烂，体无完肤而死。”

他不知道那老头的真名，破口大骂之时，心中只以那老头作为受骂的对象。如此骂了好半天，气力也弱了，声音也有些沙哑了。虽然自身的处境并未得到丝毫改变，心中却痛快了许多。

突然，只听吴振声说道：“小枫，你在骂谁呢？”

雷慕枫转过头来，只见吴振声已经坐起，吴振声面色焦黄，中了七香迷魂散后，神智还不是太清醒。

雷慕枫停住喝骂。道：“吴叔叔，我们……我们给人祸害啦，那遭瘟的老头害了我们。”

雷慕枫当下把自己醒来后，那老头来到房间，所讲的事分作一段一段的，一五一十地讲给吴振声听。

吴振声听后，也不由得惊怒交加。喝道：“这遭瘟老头，竟如此歹毒，我们这就去找他！”

此时天已微白，两人怀着满腔激愤，要去那老头子算账。两人开了房门，却见四周是大树草丛，根本就荒无一人。那间茅草屋一面靠着山壁，左右两边是杂草树木，无路可通，只正面有路可走，却是一片泥潭。

两人来到泥潭之前，泥潭里有水，水中游着一条条黑色的毒蛇，不知有多少，昂首吐信，形状可怖。水中浮出一根根木桩，那些木桩也许可以踩踏，也许就是出去的路。可如果不能踩踏，一踏上去便要掉进泥潭，被毒蛇咬死。

雷慕枫道：“这天杀的老头，他是要把我们困死在这里吗？”

吴振声道：“别着急，我们想想办法。”吴振声转过身，回到茅屋，二话不说，抬起两张桌子和一条床，来到泥潭之前。将桌子扔进泥潭里，幸好桌面底下盖在木桩上，那桌子并不下沉。吴振声道：“我先去试一下。”纵身一跃，跳到了桌子上，那桌子向下沉了尺许，就不再下沉。可一转眼间，前后左右，各有两条毒蛇向他涌来。雷慕枫叫道：“小心，蛇来了。”

吴振声抽出长剑，他出剑如风，只见团团剑花闪了八次，那八条蛇还没靠近，八个蛇头已被他斩下。但仍有不少毒蛇游过来，要向他攻击。吴振声叫道：“把另一张桌子给我。”

雷慕枫抬住桌脚，递给了吴振声，吴振声接住桌子，向前面的木桩扔出。那张木桌又挂住了前面的木桩，浮在水面上。吴振声纵身一跃，跳到另一张木桌上，泥潭的蛇跟着围了过去。吴振声又跃回第一张木桌上。 说道：“把床给我。”

雷慕枫抱起木床，递给了吴振声，吴振声接过木床，跃到第二张木桌上。又向前扔出，木床落下之时，打起了无数的水花，但也浮在水面上了。吴振声叫道：“小枫，你跳下来。”

雷慕枫看着水中乱窜的毒蛇，心中有些害怕。吴振声道：“这些毒蛇一时不敢攻击你的。你先跳下来，如果有毒蛇来咬你，你只管挥剑斩杀。”

雷慕枫鼓起勇气，跳上了第一张木桌上，接着跳到第二张木桌上，又从第二张木桌跳到床上。吴振声道：“小枫，你先站稳，我去把木桌取过来。”

吴振声兜回来，跳到第二张木桌上，解下腰带，往第一张木桌的桌脚卷去，提了起来。搬着木桌跳到木床上，扔到前面的木桩上。又以这个方法，搬起第二张木桌，扔到更前面的木桩上，待那两张桌子落水稳固后，再回来搬取木床，跳到排在最前面的木桌上，将床向前扔出。

就这样来回取桌、扔桌，以两张桌子和一条木床为跳板，轮换着一步一步向前推进。那泥潭有四五十丈长，一路过去，都打得有木桩。

两人来回轮换，忙了大半时辰后，终于走出了泥潭，到了一片树林里。雷慕枫道：“吴叔叔，泥潭里有桩，我们可以踩着木桩过来，不用搬木桌的。”

吴振声道：“小枫，我是看到有的木桩被水淹没了，水里有毒，一旦沾着了毒水，我们都会中毒的。用木桌和木床铺出路来，这样虽然麻烦，但最安全。”

雷慕枫嗯的一声。道：“那老头不知去哪里了？”